借刀大夫人对陆香亭这个侄女并无多少感情,甚至隐隐有些防备,怕她攀附徐明哲。陆家在久居长安城中,大夫人却从不主动请陆香亭去安国公府做客。大夫人这趟来,其实安国公的授意。陆乔在镇国公府端午宴上出了不少风头,成了长安城权贵圈里的红人。名门小姐们眼巴巴地想讨减肥方法。作风开放的,亲自跑来见陆乔。作风保守的,就托自家父兄打探。也有派下人的,却连镇国公府的门都进不了。一时间,能否获得一份陆乔传授的减肥方法,成了检验各府门第高低的隐形标准,权贵们更加趋之若鹜。除此以外,楚星泽的巨大进步让那些家有不成器儿郎的官员们,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他们从镇国公口中得知楚星泽跟着陆乔后才有了变化,这些当爹当的很头疼的官员们不禁心驰神往。连镇国公世子那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成天花天酒地的纨绔,陆乔都能改造成习武的良才,我家儿子定然也可。于是一时间,老父亲们想出各种借口,拼命把自家的儿郎们往陆乔身边塞。不求别的,哪怕练练身子骨也好啊,起码在传宗接代上能持久点啊。颓废二代人数众多,镇国公特意在家里开辟了一个小私塾,挑挑拣拣些还有救的二代们,又选了些良家子做陪侍,一起塞到私塾里练练弓马、念念书。算是为楚星泽和陆乔将来出仕为官,先招揽了一帮子门客和副手。当然,陆乔和楚星泽学的和练的跟这些二代们不一样。不过日常有空的,一帮子年纪差不多的儿郎们,也会在一起切磋切磋,倒还真有点进步。于是各家愈发想把儿郎们往陆乔身边塞,技多不压身嘛,文武可双全啊,竟比当年太子选陪读的时候还热闹几分。安国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陆乔这个名字已经红遍了长安城。当他从平康坊的小娘子口中听到陆乔的事迹之后,不由得起了拉拢陆乔的心思。安国公想得很美,陆乔现在是白身,国公府稍稍给点甜头,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等陆乔以后中了武举当了官,当然要帮着国公府。可惜安国公耳背了点,人蠢了点,脑子糊涂了点。他没有留意姘头说陆乔的时候,镇国公府在其中的举足轻重。这不,安国公一听陆香亭没了的消息,便立刻让大夫人来陆家,联络感情,拉拢陆乔。陆家下人到安国公府报丧,用的理由是陆香亭从假山上摔下来,磕到头重伤而亡。这年头医疗不发达,摔死的人挺多的。大夫人到陆家,听到徐明哲指责陆乔,第一反应不是怀疑陆香亭的死有蹊跷,而是担心完不成安国公让她笼络陆乔的任务,所以出言喝止。楚歌柔柔地开口请大夫人偏厅坐,大夫人顺势就着他给的台阶下来,和和气气地跟着楚歌往里走。徐明哲又想闹,又舍不得美人儿,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陆乔瞥了徐明哲一眼。今儿要不是不给这个高傲的徐世子一点交代,说不定他会想出别的法子闹腾着验尸,要是真传出去点什么,倒霉的是致陆香亭死亡的楚歌。于是,陆乔朝徐明哲招招手。“徐世子,阿姐的遗容别人看不得,你作为表哥,自然看得。”“你来看看阿姐,瞧瞧她可有不妥。”他、他看吗?看就看。徐明哲强忍着恐惧,跟陆乔到敞开的棺材边。棺材里是穿戴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损毁的尸体。被扎破的手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异常。天气热,虽然用了冰块,尸体仍然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徐明哲光顾着忍耐恶心的气味,哪里顾得上细看。“徐世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乔指指完好无缺的尸体。徐明哲的脑海里浮现起表妹的娇俏,鼓起勇气揭开尸体面上的帕子。惨白中透着青黑的脸,吓得徐明哲大叫一声,丢掉帕子连连后退。陆乔摇了摇头,取过帕子,细细将尸体的面部盖好。一旁主持丧葬的老道士欲言又止,陆乔示意他但说无妨。“郎君,贫道晚说了一步,这覆面的帕子不到入葬的时辰,是不可以揭开的。”陆乔看了看徐明哲,他满脸惊惧地看着老道士,双腿抖如筛糠。“揭、揭开了会怎么样?”徐明哲声音打颤。老道士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嘴上却道:“世子一会儿跨个火盆,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是他的眼神让徐明哲没了安全感,当然没心思再闹。徐明哲脸色发白,跟他带来的人一起去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