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姐姐宁愿忍受痛骂与责罚,都宁屈不服,还时常告诫她们,“我们是女儿身,身不由己,但也不是蚂蚱,任人踩着。
她有?满腔的血性?,经常看江秋儿年纪小?,偷偷告诉她,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但凭什么男人能过?,女儿家就不能自己过?活。
后来金姑姑听到她的话,当夜将她关进了柴房,“她就是个疯婆娘,你们莫要学她。”
金姑姑收起笑?容,板着脸训诫她们。
当时她懵懵懂懂,只知道来年开春,姐姐嫁了人。嫁的人是谁,江秋儿不知道,但她知道,姐姐是被抬出去的。
她的腿断了。
江秋儿偷偷躲在楼阁,开窗去看她最后一眼,原以为意气风发的姐姐,被关了一年甚至腿断了后,满面愁容。
可当看到姐姐哪怕被人抬着上花轿,双腿无法行走,却仍是叉着腰,对着满脸堆笑?的金姑姑嚣张道:“我要走了,金姑姑你别羡慕我,改明我回来给你披麻戴孝。”
金姑姑顿时笑?不出来。
江秋儿与其他姐妹笑?作一团。
往事浮云,江秋儿不知断了双腿的姐姐在乱世中该如?何活下去,但她相信,姐姐一定能活下去。
江秋儿面容浮现坚毅的笑?容,殊不知赵蛮子一直不动声色地?瞥她,而崔时的余光也恰好落过?去。
秦老坐在臭驴身上,旁观眼前一幕,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一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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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京,鸳鸯阁。
红纱布帛摇曳在风中,四面八方的窗棂争先恐后敞开,阁内的香炉云烟袅袅。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上,风中隐约传来几缕琴声,断断续续,直到戛然而止。
原本匍匐的人,愈发不敢抬头。
倏然,有?人用染血的剑挑起一角红纱布帛。片刻间,血淋淋的女头滚落在众人的面前。那女子肤如?凝脂,好似用千金都堆砌不了的美貌,却凭空被人挖走了眼珠,甚至——斩断头颅,肆无忌惮地?扔在地?上,亲眼让他们见证。
一时之?间,气息急促,谁都不敢大喘气,心?神绷紧,不敢出声。
有?人闲庭雅步,赤足而来,一声轻笑?,连同垂在右耳的红玛瑙镶玉吊坠显得诡谲渗人。
“这么多?年,你们找个会开锁的女人都找不到,真?是——”
闻人夷狭长?的眉眼轻佻,垂在耳畔的红玛瑙镶玉吊坠似泣血,摇曳不止,手里的长?剑陡然一挥。
顷刻间,跪在地?上的其中一男子,死不瞑目地?睁大双眼,伴随着重物?垂落在地?,再也无法忍受头颅滚落在他身旁的清瘦男子,忽然蹭地?一下子,跳起来,跪在男人的跟前,高?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