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儿听得?一知半解,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平日里,她闲来?无事便会来?看一眼崔时,崔时也会来?寻她,有时赵蛮子?撞见会皱眉,崔时便会识趣离去。
如今赵蛮子?不在,崔时在一旁刻字,倒也清静。
江秋儿将?衣裳缝补好后,搁在背篓里,打算去找席娘,余光瞥见他刻的字。密密匝匝,字迹端端正正,她不免赞誉,“崔时,你的字雕刻得?愈发好。”若不是失明,全然令人想不到上面的字都?是瞎眼的人刻的字。
江秋儿望了望他蒙着白纱的双目,又看了看他这几年因篆刻,满目疮痍的手?,心中?惋惜之情泛起,蹙眉道,“你没用药膏吗?”
“我的手?乃是身外之物,何须用药膏每日精细涂抹。”况且涂抹后,他依旧刻字,依旧会伤到手?,用药膏也是于?事无补。
江秋儿蹙眉,恰好布帘掀起,席娘送来?了一些布匹,谈起了下月送女子?去西陵的事情。
由于?打战,女子?大多流离失所,江秋儿收养她们后,基本一个?月后,赵蛮子?会安排将?士送她们去西陵城。
可这次战事吃紧,席娘和邱月都?想着,再留她们几月,甚至……席娘低声对江秋儿道:“我会一点拳脚功夫,也想参兵,然后由我去护送她们。可你知道军营中?甚少有女子?当兵,我担心。”
江秋儿听她的提议,沉思了一下,当即说道,“我去跟赵蛮子?谈一下,但是你能吃苦吗?”
“我当然能吃苦,我家可是猎户。”席娘一听此事可以,喜笑颜开?,转眼又垂下眉头?,小心翼翼看向她。
“阿秋,你觉得?我行吗?”她虽信誓旦旦,可心底还是担心,不是担心那些男人的眼光,而是担心阿秋的不赞同。
阿秋虽年纪轻轻,可席娘觉得?她十分有主见,将?军营后方的事情都打理井井有条,自己却时常犹犹豫豫,连同想跟那群将士一样训练,当个?将?士,都?要?唯唯诺诺,迟疑了一年,才敢向江秋儿阐述心中所想。
江秋儿却拍拍她的肩膀,神采奕奕道:“你为何不行?我可是很期待,我们军中?出个?女中?豪杰。”
她双目明亮,眉飞色舞,犹如朝霞绮丽天边,席娘看得?双眼一红,垂下头道:“多谢。”
“不必跟我多谢,你若是选了这条路,会吃很?多苦。”江秋儿真心实意地劝她,右手?握住她的皓腕,认真地凝视她。
“席娘,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江秋儿的双眸明亮,一举一动,皆将?她放在心中?。
席娘双眼微红,胸腔有什么涌入出来?,笑着道:“从我跟你说起,我就下定决心,况且凭什么那些男人可以,我们女人不可以。”
江秋儿义愤填膺地颔首,“对。”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携手?去看望军营中?近日收留的女人。
傍晚,江秋儿从毡帐里挪出一箱子?,从云鬓抽出簪子?,轻轻松松捣鼓了如意锁,正掀开?时,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