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岭回城时,心中除了感慨之外,还带了些疑惑,他一直觉得卫惊鸿当时说的话有些奇怪,却又想不明白奇怪在哪里。
直到回到家中,见到厅堂里坐着的游老夫人和陆槐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
厅堂正中央坐着游老夫人,庄母陪在一旁说话,前不久风光无限的陆郎君也来了,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同陆管事悄悄地说着话。
而他那古怪精灵的妹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乖巧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到庄青岭回来,庄母连忙招呼他和游老夫人打了个招呼,又与陆槐见了礼。
庄青岭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什么?要在在和陆槐他们一起出远门?”
他的反应太过震惊,也让游老夫人感到一丝尴尬,“此事,确实是老婆子僭越了,但为了这个孩子,少不得要厚着脸皮来求一求庄娘子。”
庄母连忙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我家在在自小承蒙您的照顾,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僭越?”
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能得游老夫人的眼是她的福气,只是山高路远,在在年纪尚小,我这个做阿娘的属实放心不下?”
其实到现在她也是懵的,原本在家里好好查帐,管事突然跑进来说是游老夫人和陆家郎君前来拜访,她连忙丢下账本去见,却被游老夫人的提议吓了一跳。
庄青岭更是一头雾水,顾不得礼数,连声问道:“好好的怎么要带在在离家?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此事我也知晓有些为难在在了,可你也瞧见了,陆槐这孩子体弱多病,前段时间又着了凉,身子越发不好了。”游老夫人指着陆槐,心疼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看向庄青如,赞道:“要不怎么说在在本事大呢?她开的方子比那些庸医好太多,他吃了几日身子便好转了起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儿,只劳烦在在隔几日去陆家把个脉、开个方子便可,可偏偏他自己是个争气的,帮着秦司马破了个大案,女帝隆恩,亲自给他许了个官职,叫他即刻去上任。”游老夫人满脸无奈,“女帝的旨意谁敢不从?好在蜀州有他恩师,倒不算人生地不熟,只是他这身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陆槐听到这里,无奈插嘴道:“已经过去了,老夫人何必再提?”
“你少说话。”游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转头又对庄目道:“庄娘子,今儿个当着你的面儿老婆子我托个大,就想让你给个准话,若是能成我自然高兴,若是不成,那便是那小子没那个福气,你只管拒绝,不妨事。”
说着说着,她神色越发悲痛,竟然扯了帕子呜咽起来,“生死由命,且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陆槐连忙告罪,“老夫人莫要伤心,哭坏了身子,倒是我的不是了。”
游老夫人拉着陆槐的手,泪水潸然而下,“都怪我啊,早知那案子如此耗费你心神,就不该让你参合,这下好了,你是做了好事救了大半的彭城百姓,身子却累坏了,要是让张公瞧见你如今这般模样,我有何脸面见他?!”
陆槐能说什么,只能柔声安慰起来,说到激动处还咳嗽了好几声。
庄青如暗自翻了个白眼儿,这还演上了,来的时候分明说过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倒好,理没说多少,情倒是演足了。
那游老夫人也是个妙人,三番五次提起陆槐帮着秦司马破了案子,累坏了身子,可不就是为了让阿娘愧疚吗?
在许明府贪污案之后,上官鸿的事也闹的人尽皆知,顺带着庄青岭为救人差点儿被打断了双腿的事儿也暴露了。
庄青岭被罚抄了一百遍的《孝经》不提,一家人对陆槐等人可谓是感恩戴德,早早递了帖子要去拜谢,却被陆槐以身子不好为由拒绝了。
哪知道他们没去拜见,人家先找上了门,还要把她的小女儿带走。
庄青如还是第一次瞧见游老夫人和陆槐竟然会这般“逢场作戏”,只觉得好笑极了。
然而她的嘴角刚刚勾起,便被兄长察觉到了,她赶忙低下头,露出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样子。
那厢的庄母已经手足无措了起来,于情来说,游老夫人乃是庄家的恩人,这么多年来,两家人虽然不会刻意亲近,但看在庄青如和游瑜的这层关系上,彭城县人多少会给些面子,生意往来上也便利了不少。
于理来说,陆家郎君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们报答也是应该的,且那陆槐看着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好郎君,也算是配得上她女儿。
啊呸呸!这又不是挑女婿,她在乱想什么呢?再说挑女婿也不成呐,陆家郎君虽然家世好、人长得俊俏,但是那身子骨实在太差……
不成不成!她不能往下想了!
女儿是她宠在心尖儿上的人儿,独自离家,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出远门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