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姜昭低头看着在脚边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捏紧了拳。
狗东西,早晚她也要将这些东西砸到他脑袋上。
面上仍旧不显山不漏水,道:
“是属下失职,没能护好三公主,让殿下受惊了。”
“是没能护好,还是不想护好?”
裴寂反问:
“姜昭,我说过,你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我不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胡闹的。”
姜昭抬起头,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
“您说的都对。”
是放弃抵抗了。
左右她说什么,在裴寂的眼里,都只是在为她的“无理取闹”找借口。
她看着裴寂,只觉得陌生,陌生又可笑。
青梅竹马这些年的情谊,只是将她一个人拉进沼泽之中,而他仍旧面无表情地立在,名为信任的围墙之外。
她说:“您说得对,要如何处罚,属下悉听尊便。”
她这样一副“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就不改”的姿态,让裴寂心头怒火更甚。
裴寂豁然起身,道:“晚些时候,你去猎两只兔子,送到三公主帐下,赔礼道歉。”
姜昭垂眸:
“属下明白。”
裴寂抬脚大步往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在姜昭身边停下,裴寂沉声道:
“还有昨日的荒唐事,以后不许再有了。萧鹤川脑子拎不清,你若是也跟着拎不清,趁早滚回南郡去。”
姜昭仍旧面无表情:
“属下明白。”
不论他说什么,姜昭回的都只有一句“属下明白”,裴寂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轻飘飘地,掀不起半点儿风浪。
裴寂抬脚欲走,目光触及到她颈侧贴着的狗皮膏药,眉头微皱:
“脖子上的伤,怎么弄的?”
说着,他伸手要过来。
姜昭下意识抬手捂住那块狗皮膏药,侧身错开他的动作,道:
“没什么,南山风大,昨日夜里受了凉,落枕了。”
裴寂长长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一口气。
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手掌覆在她颈侧的狗皮膏药上,动作轻柔地揉按:
“已经不是孩童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温柔的语气,仿佛刚才的训斥和冷脸不是他一样。
姜昭不动声色躲开他的动作:
“一点儿小事儿,不劳大人费心了,公主今日在河边受了惊,您还是过去吧。晚些时候,属下会亲自赔礼道歉。”
她不想同他多说,裴寂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撩开门帘离开。
两炷香后,门外侍卫拿进来一个水囊,里面装了热水,从外面托着,暖得掌心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