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景这才难得撩起眼皮子,施舍一般投给她一个眼神:
“难得太傅心里还记挂着孤。”
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甚至于还有几分淡淡的醋意,隔着一段距离,仿佛都能闻见酸味。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个芽头,就被姜昭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和沈怀景都只是各取所需,即便是她和萧鹤川真的有些什么,也不该沈怀景来吃醋。
她客气道:
“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分内之事。”
“刑部有桩案子,有点儿端倪,孤过去查一下卷宗。”沈怀景道。
为的是公事,姜昭松了口气。
刚想开口同他道别,沈怀景冷不防地一问:
“他口中的阿娘,指的可是令慈?”
萧鹤川人已经走远了,连背影都消失在树影婆娑中。
姜昭垂眸,道:
“是家母。小侯爷为人良善,与臣是挚友,便随臣一起唤一声阿娘和阿姊。”
沈怀景弯眸:
“原来如此。孤还以为太傅已经考虑过同小侯爷的婚事了,还想劝太傅三思而后行。”
沈怀景说着,抬脚往原来的方向走。
姜昭本意是想回去的,是和沈怀景截然相反的路。
但是沈怀景一番话,将她心里的疑问给勾了出来。
她想了想,还是抬脚,转身跟过去。
两人并排而行,之间留有小小的距离。
这段儿路一向没什么人走,比较偏,周围更没有什么人家住,便也没多少灯笼。只有月光穿透树梢,落下来,零零星星的,照着脚下的路。
两人几乎都是摸着黑走的,地上起起伏伏,坎坷不平。
姜昭留意着脚下的石头,时不时地抬眼看他,等着他继续同她说萧鹤川的事。
她的眼神过于炙热,但沈怀景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一路上都抿着唇,一言不发。
昏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能感受到他身上低沉到了极点的气压。
沉默不断发酵,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