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熟悉亲切,我家团哥儿他也喜欢吃我做的馄饨,为了补贴家用我就支了这个摊子,他最喜欢吃馄饨的时候上边卧个溏心蛋了,看客人你面善我就送了一个。”
见男人愣在原地,她轻声喊了两声,“客人、客人?你是不是吃不惯溏心蛋?也怪我自作主张,我要不……”
“不、我喜欢的。”他被面前馄饨热气一熏,眼皮热热的差点要流下泪来。
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张地在身上四处摸着钱,好在口袋里还有几个硬币,一数正好八个钢镚,把钱一枚一枚投到台子前的小钱篓里,手收回来无力地垂在身侧攥紧又松开。
女人低头时鬓边一缕发丝垂下,她手上戴着手套不好夹头发,曲起左手用手腕一点点蹭着,想把发丝重新夹到耳后,男人下意识手一伸很温柔地帮女人将发丝夹到鬓后。
女人连忙点头正要感谢,屋内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了两人交谈。
“妈!”
她偏头朝后边应了:“哎,儿子,妈妈来了。”
转头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客人,我儿子在喊我,需要我把馄饨端到桌子上吗?”
男人嘴唇嗫嚅着:“不用。”
在女人转身的剎那,他一声快要呼之于口的“妈”轻轻消散于风中,强忍许久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下落在热腾腾的馄饨汤里。
隔着一团朦胧雾气,他看到等不及妈妈来的“团哥儿”迈着小短腿跑来快要到厨房门口,在与童年的自己见面前,画面烟雾般消散了。
他的母亲已逝去八年,陪着父亲辛劳一辈子,从一家简陋的馄饨面摊子开始到如今一家上市食品公司的庞然大物,母亲却在生意刚刚有点气色、还没好好享福的时候就离开了。
黄粱一梦,恍若亲临。
站在别墅门口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馒头,他眼睛依旧是红红的。
而父亲看到他这般模样,只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妈。”
父亲点点头,“我也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六岁的儿子见往日威严的爸爸只吃了一个馒头竟然好吃到哭了,便止住哭声吵着闹着也要吃,吃完后也晃了一下神,被大人追问看到了什么时,乖乖答说是有数不清的好吃的和游戏,还有一座飘着甜香的糖果屋。
两个大人被孩子的童言无忌乐到,五个馒头吃了三个,剩下一个留着老婆。最后一个他好说歹说本打算让父亲吃了,但父亲深思熟虑后留了个心眼,派人把这最后一个馒头送去检验。
不管怎么说这种能让人见到心中所思所想的馒头说出去都没人信,不禁令人怀疑是加了什么致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