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学校的游泳馆建得阔气,一整栋楼消毒水味儿弥漫,24小时换水装备嗡嗡作响。
三个体育老师站在内置舞台上,建筑顶端倒映着流离的水色,空旷的场馆内能听到大声说话的回声。
体育老师之间是业务竞争关系,每个眼神都极为狠厉。
其中一个留着飞机头的老师拿着话筒,说话的语气总带着点恐吓和勒索的味道:“还是上次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没希望拿到第一的人考完试可以先回教室,放学后自行离开,觉得自己可以拿第一奖牌的人可以留下来等奖牌。后面考试的人在附近热身等待,不要离得太远,等下叫都叫不过来。”
“考试批次张贴在这里,自己过来看。”他拍了拍墙上的8张白纸,“看完后第一批迅速过来泳道就位。”
他突兀地转身,强调道:“还有,不要试图去2米深水区。”
语罢,学生一窝蜂涌上去查看自己的批次,章纪昭等人散得差不多才去看。
很不幸,他被排在最后一个批次,章纪昭抿着唇,希望不会出现任何拖延的情况,他不想让解平为他多等。
郑朱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身旁,他一开始就挤在最前面去看,现在又来装出一副惊奇样:“哟,我们是同一个批次。”
话锋一改,又阴阳道:“没见你上过几节游泳课啊阿昭哥,用狗刨式划水会不会不及格啊。”
章纪昭瞥了眼他和他身后的几个小弟,在几人狰狞的神色中径直离开了。郑朱不忿地一拳砸在场馆的青色瓷砖上:“妈的,太给他脸了。”几位小弟连声附和:“这吊人不识好歹。”
游泳课男生都要脱掉上衣,只留泳裤,章纪昭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心理障碍,他无法接受看陌生人的身体皮肤,也无法接受自己被别人看。
因此,每周一节的游泳课他要么找借口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写作业,要么带着作业本去找各科老师请教问题,到后面干脆装都不装直接不去,的确有点胆大包天的意思。
不过周末在解平那儿,解平说教他游泳,就不见他有什么障碍了。
章纪昭双标得理直气壮,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有把握拿第一,因此也没有像其他几个想拿金牌又很焦灼的男生一样围在计时计分的女同学旁边。
热完身他就出去买电解质矿泉水喝,喝了一口,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候考。
2小时之后,飞机头老师吹了声急促的口哨:“最后一批!”
章纪昭换好泳裤走到第3道,郑朱在2道,飞机头站在郑朱背后拍了下,叮嘱道:“拿第一啊。”
郑朱吹了个潇洒快意的鸟哨,乜斜着眼看浑身没二两肉的章纪昭:“你确实白得像个水鬼,他们不冤枉你啊。”
章纪昭戴上泳镜之前,头一次认真地目视郑朱,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对方看了三秒,郑朱正耀武扬威呢,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孬种的哆嗦。
“bi——”哨声响起,十二道考生齐齐如水,郑朱还没来得及骂人,章纪昭已然标准蝶泳姿势下水。飞机头见得意门生郑朱还不下水,青筋暴起,一脚给他踹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