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霜寒剑递了出去。
“师尊……”他颤声道,“弟子练功不甚,走火入魔。请师尊赐死。”
他真正想说的是——刺穿我。
把你自己从我心里挖走吧。
直至此刻,他依旧不敢把心底的渴望说出口。
仿佛即使是“喜欢”二字,依旧玷了霁寒真人的白衣。
序沂自然没有照做。
他小幅度向前迈了一步,冷长双指夹住霜寒剑尖。
下一瞬,剑身被狠厉甩出,剑尖深深刺入一旁的桌案侧方。
直到半个剑身埋在实木内,剑尾仍在剧烈摇晃着。
程阙这才意识到,序沂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缓慢抬头,湿润的眼对上那冷意的眸。
程阙忽然想任自己放纵一回,纵使对方将因此对自己深恶痛绝。
纵使他此刻如此痛苦绝望,丝毫不介意下一瞬就堕落到地狱中去。
他双手握住对方指尖,抬头悲怆地向那寡言薄唇咬去。
下一瞬,鲜血四溅。
两人的唇停在咫尺,并未贴靠。
程阙握着刚刚被甩出去的霜寒剑,将幻境中的自己刺了个对穿。
作者有话要说:
幻境中的程阙:刺我作甚,为何不刺你师尊?
12在世间日夜挂念他的人——
再睁眼时,尘埃落定。
周围依旧是荒凉而贫瘠的空地,他斜靠在府邸前,而序沂端坐在他对面。
刚刚的幻境过于真实,以至于程阙现在后背还有些潮湿。
他强制性地将幻境中荒诞的念头赶出脑海,指尖捋过略微凌乱的袖口,轻咳道,“刚刚……”
“刚刚你一直在喊为师名字,声音极其洪亮。”序沂抬眼,“如今方圆十里都知道严府中来了个叫‘序沂’的人。”
程阙错开目光,眼尾下侧浮动起不易察觉的淡红。
他不知道对方指的是刚进入幻境之时,他喊的序沂;
还是幻境中的自己,提剑入无字室时,绝望中喊的那句序沂。
“七门中不可直呼前辈名讳,否则视为不敬。”序沂一侧长眉微抬,仙气中透露出些许匪气。
“看来还是七门戒律背的不够,爱徒。”
程阙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只是弟子方刚似乎被幻境所困,神志不清,还望师尊见谅。”
“那山花迷阵乃是严府着名守门阵法,大抵进入会自动触发。”他盯着程阙的眼睛,“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程阙搭在袖口出的手指骤然收紧,又强行用力放开。
“弟子在幻境看见师尊有难,这才焦急……”
他握紧的手指忽然被按住。
但这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按”,序沂只是舒然伸出手去,随后隔着他繁杂花纹的白色袖口,用骨节在程阙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剎那间,却有恢弘的内力从交接处传来,程阙竟发现自己不能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