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就是条地下河,我们打了个洞在上面,被炸塌之后那里变成了一片泥沼,水流改了道……”
陆少卿微沉默片刻,抬头却是问道:“此次守城兵士们可有伤亡?”
陈立仁也是一愣,立即回复道:“城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的人只伤了七个,摞在城底下给咱们当城砖的瓦剌人却足足有二十五个,另外还有二十匹死马,除了填城墙用去五匹,其余的都被我们拖回城里!”
如今粮草紧缺,十多匹马的肉可以熬成肉汤,让兵士们御寒挡饥。
“一匹留给今天出力的弟兄,其余的……”
陆少卿望了一下陈立仁,“拖去十字街头分发给百姓,还有神仙传来的那些自热米饭,也匀出三千一并发放。”
百姓们知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道理,所以才会与军队一心。
陆少卿也不愿意亏待他们。
吩咐完这一切,陆少卿拎了刀径直出了城隍庙。
脚下的积雪冻成了冰壳,脚踩上去立即发出“咯吱”的碎裂声。
井没了,苏暖暖还如何跟他联系。
那场爆炸,不知她在不在井边,会不会被炸受伤?
陆少卿的心像被丢进了万丈冰雪的悬崖底下,冷得似乎连跳动的力气都没了。
陈立仁描述的很清楚,那井已经干了,变成了泥浆又被冰冻了起来!
就像腐烂的皮肉再也没有重焕新生的可能。
陆少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王义!
他为了堡中军民安稳,一向不与王义计较。
毕竟将帅不和会令军心不稳,无法全心抵御外敌。
但是,今天王义却真真切切地惹怒了陆少卿!
井没了,他的心似也空了一块。
刺痛、空虚,还有最真切的怒火……
临时行宫在雪夜里像只缩在一团的青黑色小兽,又是卑微又是弱小。
御林军依旧按照宫中的惯例,每一个时辰巡逻一次。
但是,王义克扣粮饷,就连陆少卿分配给皇上亲卫的饭食,也都由王义的徒弟管着,一切都看人下菜。
这些巡查的卫兵也不过是些无银无势的寻常兵士,每天饿得心慌,哪还有什么力气去四处查看?!
陆少卿知道这里的每一处漏洞。
……
夜黑无月,积雪反射着天光,将整个青砖黑瓦的县衙行宫笼罩着一层淡红色的微光里。
朱煦被王太医用了分量极重的麻药,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