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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纤柔当前（第1页）

难得的周末，安赫阳打来第N个电话。王理安看了一眼桌子上嗡嗡作响的怪物，一把把它藏在枕头底下。虽然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但是那嗡嗡的声音在颇为安静的家里还是格外突兀。她当然知道爸爸妈妈此时都在假装没有听到也在抑制着他们好奇的心情。继续看电视。电视上球星罗纳尔多的纪录片，王建朝扯开话题：“这人啊，还是不要爬得这么高，摔下来的时候多难受。”

王理安看着罗纳尔多发布会上的眼泪，心里不禁一酸：电视上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成名成功、陨落再见仍然历历在目，恍如南柯一梦。

短节利落的几个金色片段涵括了他的辉煌时刻，又用伤感悠远的长镜头渲染他的伤病和无奈，配以激昂的旋律。台上人哭，台下人哀--王理安觉得这很残忍。像是个精致的骨灰盒。烟消云散，留个念想。

就算是一触即痛影响深远，但也只能远远的放在哪个地方，不会常拿出来看看--或者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毕竟是别人的一生，穿不透人类厚重的保护膜。

王建朝看女儿很动容，说：“我们安安是个重感情的人啊……”

王理安不是不明白他的话，但她只能当做听不懂--王建朝很喜欢玩儿这种文字游戏。同杨俊梅一样，他得意于字里行间话不说透--这显得很高明。王理安受其影响多少也爱玩儿这个游戏，同李佑朗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把他说的云里雾里。某些时候也挺有情趣的。

但王理安现在没心情，她知道父母不看好她和李佑朗--纵然没有他劈腿这回事。王理安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明天还要看见周娜那个贱人--无法言说的愤怒无处发泄一股脑涌上心头。

“嗝！”

王理安遗传了杨俊梅的毛病，打起嗝来。

手机又响了一遍，王理安还是没有回。杨俊梅歪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眼看着王理安：“怎么，在家不方便啊……”

“就是啊，你电话震了一晚上，是不是李佑朗啊？”王建朝怕杨俊梅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再引起战争，急忙圆场。

“不是他……嗝！是保险公司……嗝！”

杨俊梅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一夜无话。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第二天中午王建朝告诉王理安周娜会按时赴约的时候，她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听老周的语气你不知道有多得意，他还有个表哥在北京说是能照应他闺女，丫头也挺争气，听说现在在北京混得还不错，还交了个男朋友……”

王理安心里咯噔一下。

又听王建朝说：“你有没有听说周娜的男朋友啊？”

“没联系，谁知道有没有……”王理安低头噎饭。

“安安你今天不上班，有别的安排吗？”听到王建朝这么问，王理安心里又咯噔一下--八成没好事儿。

她犹豫了一下，想：出去说不定会遇见安赫阳，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他俩身边。

“没安排，首长有指示啊？”

王建朝笑道：“没什么指示，一会儿和你妈，咱们三个去你看看你奶奶。”

王理安长舒了一口气--当然是在心里，悄悄地。老太太有老年痴呆症，这两年愈发厉害了--王理安这三个字对于老太太来讲早已只是个名字而已了，对不上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对从小养在身边的程言、程让姐弟俩印象深刻。

近不如亲。

王理安是正统孙女，同样也是从小就在老太太膝下长大的。地位远赶不上这个外孙女。连长孙王理肇也远不能及。

王理安每次看见老太太，都会想起一年前大年初一的饭桌上她刚夹起藕夹，老太太啪的一声把她的筷子打掉，干净利索。竟当着全家人的面，骂道：“这个是我们婷婷最喜欢吃的，拿了你的脏蹄子。”

王理安的眼泪瞬间便掉了下来。

一时间只听王建朝心疼地说：“大过年的别哭，不吉利……你奶奶这不有病吗，别跟她计较。”杨俊梅也跟她说：“回家吃，妈给你做。比这个好吃多了……”而一边王毓芬则耷拉着眼睛，对她说：“安安你就别吃这个了，省得老太太生气。”程言喜笑颜开地哄着老太太说：“我姥儿还是最疼我了，不生气不生气，她不吃了，你看这都是我的，你看你看……”

众人劝慰下，王理安再没发作。但说王理安心里没有烙下阴影也是假的，这一年来，老太太对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她再也没单独去过奶奶家。

今天老太太精神头很好，还和王理安说了好一会儿话，王建朝比王理安还要高兴。眼看着快到时间了，他们离开奶奶家走去聚会的酒店。果然，酒店门口停满了各种车。王建朝得意自己的安排--他们家没车，就显得比别人低一等。

杨俊梅撇了撇嘴，对王建朝说：“亏了我今天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了吧，你看看这架势，怕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似的……”

远远地，王理安看见周娜走下车来，不禁惊呆了。周娜穿的套装，和自己一模一样--是李佑朗送的。轰的一声，王理安听见什么东西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