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州城。
天气晴朗,王福躺在摇椅上逗弄笼中画眉鸟,随着鸟儿发出的婉转低吟,惬意的勾起唇角。
守卫的将士看着眼前这一幕,一脸的愤慨。
却碍于军规,只能把眼睛撇向一侧,不愿看他。
自从这王福来到佘州城以来,军粮倒是从未短过了,但是却次次都是半袋沙子半袋粮。
弟兄们根本就吃不饱,断粮时造成的虚弱也根本无法恢复。
眼前这个宦官更是穷奢极欲,提出诸多要求,作威作福,连王爷也不放在眼里。
张口闭口都是用宫里的娘娘说事,嘴脸十分可恶。
半晌,王福似乎是倦了,便放下了手里的鸟儿。
扶着侍从的手,从摇椅上起身。
“来人,去通报,咱家要见定北王。”
王福整了整衣冠,眉头微皱,眼中都是不快。
皇后娘娘和陛下派他来监军,这萧远每日里议事决策都不叫他参与也就罢了,这么些时日了,平叛竟然还毫无进展,任叛贼逍遥快活,实在是不该。
他初次领了这差事,是皇后娘娘器重他,他定要做出些样子来,才不算给娘娘丢脸。
这般想着,脚下便往萧远处走去。
萧远看着眼前掺了砂石的粮食,神色紧绷。
陈凌双手拖着半袋粮食,弯腰放在地上,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两声。
“王爷,近来军中很多将士都感染了时疫,四肢无力,高热不退,十分凶险。”
陈凌说这话时,嗓子还是发痒,他不禁后退两步,唯恐把病气过给了自家王爷。
其实春日多发时疫,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们都是些行军打仗的汉子,皮糙肉厚,是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身子本就比普通人强健不少,往年很少有人会染上时疫。
便是偶尔有人得了,只要让伙头军熬上一大锅姜汤,做饭时多放些大蒜,热腾腾的喝上一大碗,埋头睡上一觉,第二天也就百病全消了。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将士们因着经历了断粮,往日里膀大腰圆的汉子,个个都饿得面有菜色,脚步虚浮。
就算是朝廷的粮草已经恢复供给,但是却都是这样的东西。
时间一久,大家连日常操练都是勉强,如何还能抵抗时疫。
这种情况,萧远每日里和众将士们同吃同住,又怎会不知呢。
城中所有药铺的药材都已经被他征用,写给朝廷请求送药材和医者来佘州城的折子也写了不少,但是依旧石沉大海。
不少将士忽冷忽热,打起了摆子,触手滚烫,却只能用冷水降温。
且一旦有人染上,同一营帐的其他人,定会随之发病。
萧远只好下令把染上时疫的将士们与未染上的分隔开来。
整个军中,气氛十分消沉低迷。
朝中孙相已倒,孙氏和南氏的不少青年才俊皆被株连,命丧京城。
现在朝廷奸佞当道,张秦任人唯亲,大肆敛财。
这世道是怎么了?
他在此死守佘州城的意义又是什么?
萧远的拳头,在袖中紧握成拳。
“王爷,咱家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