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平素觉得女人一旦被男人伤害,就哭哭啼啼,喋喋不休的样子窝囊又无趣。
但此时面对这负心人,还是忍不住落了俗套。
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裴玄双手抱拳,对皇宫方向做恭敬状。
“君为臣纲,与宁安公主婚配乃是圣上下旨,贵妃娘娘赐婚,裴玄哪里敢推辞?”
“夫为妻纲,我堂堂状元出身,如今官拜礼部侍郎,有三妻四妾岂不是寻常事?”
“公主天潢贵胄,金枝玉叶,你不过是粗鄙武夫之女,不识礼数。你不做小,难道还要宁安公主做小么?”
“至于那阿鸾,狂悖不孝,出言放肆,势如疯犬。我罚她入教坊司学习礼乐又有什么错?”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三从四德乃是女子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因为你的纵容,那小畜生才如此放肆的!”
虽自幼学武,但我对文人有一种自发的尊重。
觉得他们吟诗作对、引经据典,真如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样让人神往。
但此时看着裴玄无耻的嘴脸,把抛妻弃女,贪慕虚荣说得大义凌然、理直气壮。
忽然理解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妖魔鬼怪在庙堂”的真谛。
一身凤冠霞帔的宁安公主也出场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叶霓裳,这天下都是我父皇的!什么大将军?不过是我家的看门狗!”
“高兴了给你根骨头,逗你摇尾乞怜。不高兴了就屠了吃肉。”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你还敢逼宫造反么?”
宁安公主脸上都是狠辣。
“本宫看上的男人说抢就抢了,我知道你恨我。但你除了忍,还敢怎么样?”
“也就是本宫大度,还给你留了一个侍妾的名分。”
“名为侍妾,干的是通房丫头的活!每个月在本宫来月事,不能与驸马欢爱的那几晚,你再爬上床伺候吧!”
堂堂公主,言语比青楼的窑姐儿还要粗俗。
我没看宁安公主,还是继续看着裴玄。
“十年前是我救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当年就被山贼杀死了。”
裴玄脸一红,不过马上恢复镇定。
“你想指责我忘恩负义?不错!当初确实是你从山贼手里救了我,但你也没安好心!因为你要霸占我!用武力逼我娶你!”
“我可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平素最鄙视你们这种动不动就拿枪弄棒的粗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你和杀猪屠狗的乡野村妇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你经常在外,与那些糙汉同吃同住,谁知道你有没有私通淫乱?我看阿鸾眉眼与我一点都不像,估计就是一个野种!”
宁安公主闻言哈哈大笑。
“大淫妇生出小淫妇,送去教坊司被千人跨万人骑最为合适!”
这对狗男女如此狂吠,我身后众将早就磨刀霍霍、按耐不住了。
只是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敢上前。
我忽然一笑。
“宁安,你喜欢裴玄,我送你又如何?”
“但我这人有些洁癖,我不喜欢别人分享我用过的东西。”
宁安公主一愣,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
我不再回答,一踹马镫,披着大红披风纵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