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要七海君回去当教师吗?”
我一知半解,在印象里,这所神学院的学生少得可怜。
按照灰原的说法,“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就读”,类似于招收贵族生和特长生的礼教学院那样,我对神秘学和神道教的研究微乎其微,少年驱魔师什么的也就只有在漫画里见过,每次灰原去做任务我都会想象他拿着一整个皮箱的驱魔工具,在世界各地来回穿梭。
“近似。”
“现在的工作实在太过于忙碌了,甚至没有时间陪你,我刚才……一直在自责,是否是我没有给梦光足够的关心和照顾,才让你的身体变得这样虚弱。”
“我……”我低下头,短瞬的寂静。
“这种事情,七海的话,自己决定就好了。”
“是吗?”丈夫静静地看着我心不在焉的状态,看不出是失望还是赞同,过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简单地嗯了几声。
我下意识咬着嘴唇,玩手里的餐巾。
“……”我沉吟。
“怎么了?”丈夫看着我嗫嚅的、欲言又止的状态,放下刀叉,关心道。
“身体不舒服吗?”
“不……”
“那、因为饿了吗?医生说两天一片的剂量还是太勉强了吗?”他若有所思,“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在身上,这样的习惯必须养成才行。”
“不、不是的……”
他安静下来。
我的头几乎要埋到胸膛里去。
轻声的、细如蚊吟,我犹豫地:“其实、其实我不想七海你去当那个咒术师。”
丈夫抬起头来:“为什么?……是担心薪资吗?”
“不……”
“其实还好,如果遇到合适的,能够收取不菲的佣金与酬劳,不会让梦光比现在的生活差的。”
我有些恼,哑声:“不是这个……”
“我会按时回家的…比现在的工作还会更早地下班,甚至可以有空闲的时间和梦光去旅行。”
他耐心地道,“梦光也需要我的照顾吧?”
“不是……”
“那就是社交的问题?不会有其他的社交障碍、大部分都是以前的同学,相处起来保持固定的距离就可以,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酒局……每次喝得一身都是酒气回来,你不是讨厌酒的味道吗。”
“都说了……不是的!不是的!!”
我抬起头,生气地、莫名烦躁地、甚至有些想哭:“不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地替我做想法?”
他露出一双有些讶异神色的翠玉双眸,看到从妻子玛瑙般赤红眼眸中盈积的泪水。
“总是……总是这样地,明明我什么都没有说,却要想东想西、试探我的想法、自顾自地说话…用你的思维方式来管理我的情绪。”我愤怒又伤心地把手里的餐巾扔在桌面。
丈夫动了动嘴唇:“梦光……”
我低落而哽咽地:“我知道我很笨,为了活下去我都已经习惯了,但七海你总是把我当成傻瓜!你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很厉害,我难过你就一言不说地买花给我,我变成这样,你又不说话地、擅作主张地说‘以后就这样携手共进吧’、‘梦光要忍耐’之类的话,思考的时候、我等着你开口的时候,你都是那样站在那里,要包容我,要私人空间,可是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呢?总是这样……总是那样!我又不是人类!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瞒着你、为什么花那么多钱?我要说什么的时候,你就已经全部都说完了,这样、这样我连没有意义的废话也像呆瓜一样了,就算是现在,建人你也把我当成傻瓜!
什么咒术师、什么要四处奔波的职业,如果你像灰原一样在意外中去世了,我该怎么办呢?那是什么很好很好的职业吗?我只是脑袋很笨,但根本就不是傻瓜!灰原的事情我能从你们的表情上看出来,那样的意外跟职业完全没有关系吗?事到如今,你又在做什么呀……你在试探我吗?试探我关不关心你?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这个职业?等我做完反应后又平铺直叙地跟我讲解、剖白,对我又没有隐瞒了?其实……我最讨厌你这样了!为我着想、看不透的样子,完全……完全不考虑我想不想被爱,我…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在七海面前显得很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呢?我什么都没办法为你做,你要是讨厌我的话就好了…我就不会笨得那么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