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略带畏惧地看了眼牢中的情形,将人带给负责刑讯的李都尉后就退下了。
地牢阴暗潮湿,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谢清颜一脚踩上粘腻的青苔,丝毫不顾华服罗裳沾染的血污。
几个俘虏被隔开看守,谢清颜所见到的正是西邦的一个小将领。
谢清颜隔着铜墙铁壁般的把守和牢笼,看向那牢中几乎不成人形的俘虏,脸上毫无惧色,一手亮出裴听渡刚刚给她的令牌。
“他可有交代些什么?”
年轻的李都尉见谢清颜面不改色,心中暗暗赞叹。
即便是雷厉风行手段狠厉的太后,每每来到这地牢也难免皱眉,这看起来年纪小小的县主竟能如此淡然。
“不瞒县主所言,下官十八般刑讯轮了一遍,可这人的确嘴硬,什么都没问出来。”
谢清颜微微颔首,心下了然。
问不出来是应当的。
毕竟……他问的已经几乎是个死人了。
“把牢门打开,我要亲自看看他的情况。”
李都尉略一皱眉,犹疑道:“这恐怕……”
可看到谢清颜腰间的令牌后,李都尉一咬牙,拿钥匙打开了牢门,又交待了两个狱卒陪在谢清颜身边同她一起进去。
一旦里面的俘虏有丝毫异动,他们可以及时做出反应,不至于让这位金枝玉叶在他的地盘出意外。
“哗啦”
沉重的锁链被一圈圈解开,谢清颜对上了一双如死水般呆滞的眼睛。
凑近些看,即便是她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免觉出些毛骨悚然。
普通人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在谢清颜眼中,那人的身上犹如蜂巢,布满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个小洞,正伴随着那俘虏的呼吸一张一缩,好似有生命一般。
仔细看去,洞里是一只只长相丑陋的蠕虫,正贪婪的啃噬着那人的魂魄。
“县主,这人可有什么问题?”
想到谢清颜把号称药石无医的晋王殿下治好,李都尉灵机一动,赶忙询问。
若是谢清颜能让这俘虏开口,那还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谢清颜叹了口气,心下一阵冰寒。
“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说罢,她拿沉木扇刻意磨出来的一个尖锐棱角划破指尖,在那俘虏身上画了道符。
瞬间,那几乎像个木头一样的俘虏犹如遭受了什么天大的痛苦,当即扯着嗓子凄厉地惨叫起来,听得众人都是一阵牙酸。
李都尉一慌,立刻上前查看他的气息。
不知为何,那人原本平滑的脉象竟剧烈跳动起来。
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谢清颜看着那俘虏,眼中没有对敌军的仇视与冷漠,反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
李都尉有些不满,无奈道:“这人好好的,县主把他弄死了,下官实在无法与陛下交代啊……”
“好好的?”
谢清颜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凉薄的笑,随即拿剩下的血液抹在他眼皮上。
“那都尉可好好看看吧。”
瞬间,李都尉面前的人换了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