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柳晟还很得意的抽出手,颇为满意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仿佛在说:“看,我真是个大好人!”
“哦,对了!你是不是还要去西南,那你赶紧走吧,别耽误了行程。”柳晟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阿晟如何知晓的?”西南大战一触即发,柳晟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只是辰王领兵的消息按理来说还没传出京城,远在江南的柳晟是怎么知道的,谢宸很好奇怪,但心中隐约有猜想。
柳晟眼底满是狡黠,故意道:“你猜。”
谢宸在另一边躺下,学着他的姿势将双手枕在脑后,嘴角是忍不住的笑意,“看来阿晟是真的很喜欢那片桃花林,不远千里特意去京城踏青。”
柳晟猛地坐起,低头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
“你猜。”
快要燃尽的烛光在微弱的月光下轻微摇曳,忽大忽小的火在黑色的灯芯上颤颤巍巍的摆动着,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中茍延残喘。
“父皇。”背对着烛火的谢鹭安站在床边,背挺得笔直,眼神冷漠的看着床上神智难得恢复的谢兆。
此刻的谢兆,两颊凹陷,脸上毫无血色,一个月前还乌黑发亮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粗糙,散乱的铺在枕上。
被褥下的胸膛此刻正剧烈起伏着,口中也因为用力的呼吸而发出难听的声音。谢鹭安不为所动的盯着谢兆用力瞪大的眼,缓缓地低下头将耳朵凑到谢兆的嘴边。
“你你——畜生!”谢兆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从喉咙里说着这难听且泣血的几个字。
谢鹭安抬起头,嘴角缓缓勾起,最后停留在一个非常得体的弧度。可下一秒,谢鹭安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一只手掐住谢兆的脖子,眼神狠厉。
“我是畜生,那您呢?您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您自己都不记得了吗?比起您,我都比不上您的万分之一!”
谢兆苍白的脸上因为呼吸受阻而胀红,谢兆双手死死的扣住谢鹭安的手腕,十指用力到发白也没能在谢鹭安手上留下一点痕迹。
在谢兆彻底两眼一翻的前一秒,谢鹭安收回手,后退一步,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父皇,自己的罪孽自己赎。您还记得这句话吗?这是您在我母亲生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止我的母亲,你对两位弟弟的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
话至此处,谢鹭安突然落下泪来,神情也有了些痛色,“这些年来,我想了很多,想你为什么说我们的母亲生了我们就是犯下了罪孽,现在我想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她们生的儿子不配为人吧。”
因为她们的儿子一起杀害了谢兆,他们在这件事上都选择背上了罪孽。
谢鹭安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冷冷道:“所以,生出罪孽的儿子的母亲就是罪孽,那么父皇您更是罪孽深重。”
谢鹭安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时突然停下脚步,轻笑了一声:“父皇,你看儿臣,现在有没有资格成为你口中能担当大任的太子?”
——三天前的客栈内
“起来起来。”柳晟将人拉起,催促道:“你赶紧走,趁大军还在路上,赶紧的。”
谢宸被他推到门前,柳晟打开门,做贼一样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我先回去了,我先出去,待会儿你再出来。”
柳晟一只脚已经放在了在门门坎外,身后的谢宸突然从后背抱住他,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次我来找你。”说完谢宸还将头在柳晟的颈窝蹭了蹭。
看着就要走上二楼的小二,柳晟收回脚,关门,转身,一气呵成。
温热平稳的鼻息擦过脸颊,两人相对着,柳晟甚至能感受到谢宸身上散发的温度,蒸的人发热。
谢宸看着低头不语的柳晟,后退一步,喊他:“阿晟。”
话音刚落,眼前低着头的人突然上前一步,抬手的动作快到看不清,下一秒,两唇相碰。
谢宸眼睛猛地睁大,看着闭着眼睛格外认真的柳晟无法思考,放在身侧的手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整个人特别僵直且无措的站在原地,任由着柳晟zaizijidechunbianshang生疏的nianinian。
和他差着小半个头的柳晟不得不踮起脚尖,放在谢宸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将谢宸往下带,另一只抓住谢宸衣袖的手更是要将布料都给掐穿。
但很快,谢宸回过神,抬起手就要抱住柳晟去迎合的时候,又被猛推开。柳晟眼神乱瞟,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之后,落荒而逃。
站在原地的谢宸显得格外的猝不及防,抬眼看着柳晟消失的方向,依依不舍的抿了抿唇。
——
书房内,已经喝了两壶茶的柳晟坐在椅子上频频看向书案前的柳永安,张了张嘴又闭上。
“在这坐一上午了,到底想说什么?”柳永安终于忍不住抬头问他。
柳晟站起身,在书案前走了几个来回后,做了个深呼吸,豁出去道:“我想去西南。”
“不准去。”柳永安头都没抬斩钉截铁道。
柳晟一下子就蔫了气,连反驳都没立场,整个人摊在椅子上,像没施肥的花朵达拉个脸。
柳永安放下手中的账本,轻叹一口气,道:“晟儿,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个人的奔跑,虽然辰王也确确实实是对你好,这我也看在眼里。但你的付出是实实在在的落在了我这个做父母的眼里,我是实话实说,我觉得那小子在我这里还不够格!这次就让他来找你,就当是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