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衣,融于夜色。
他在众人的笑声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姿态放浪,毫无世家大族子弟的气度。
在他跌在一处泥地里时,温卿山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下意识朝他伸出了手,又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于是抖了抖宽大袖口,盖住手掌,问道,“你还好吗?”
贺北望愣了一瞬,挑起嘴角,用沾满泥土的手掌隔着锦帛握住她的,借力起身,然后立刻松开,“多谢公主。”
衣衫被他染脏了,温卿山却看也不看一眼,“你醉了,我差人将你送回去吧。”
“不必了。”贺北望说,“臣自己都不清楚来时路,谁又能送我回去?”
只他二人,贺北望似乎收敛了许多浪荡之气。
温卿山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被冻得青紫一片,“你很冷。”她说。
“酒液尚能御寒。”
“我会叫人给你送姜汤。”
“公主为何这般对我?”贺北望借着昏黑夜色,靠近她,低声道,“臣无意做驸马。”
“贺相国与贺将军戎马一生,我敬佩他们。”
“与我何干?”
“我们打个赌。”
“赌?”贺北望轻笑一声,“小公主可知,臣在天门关成日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不知。”
“就是赌。”贺北望抱起胳膊靠在墙上,“赌牛羊,赌赛马,赌王二娘家的大白鹅。”
“臣,从未输过。”
“好,那你敢不敢与我赌?”
“赌什么?”
“赌明日是落雪还是天晴。”
贺北望笑出声来,“臣没兴趣跟小公主玩这么无聊的游戏,连日下了小半月的雪,明日不可能天晴。”
“那我赌天晴,如果明天天晴,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见温卿山执意要跟他赌,贺北望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公主想玩,臣又岂敢违抗。”
“如果我输了。”温卿山说,“那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
“小公主,你还真是太信得过男人了。”
“我信不过男人。”温卿山缓缓道,“我信你。”
第二日大清早,温卿山就掀被而起,窗外鹅毛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