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可跟咱们不一样,是要干大事业的人呐,你可千万记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
胖哥拍拍腿站直,踢了他一脚:“苟富贵,勿相忘!”
“对对,是这个。”
乔翌被他俩夹在中间,没理他们的插科打诨,只是说:“捡垃圾,去不去?我认识的高三学长说他们下午就搬完了,教室里剩的是他们不要的书,我们可以午休去看看。”
“这不算偷么?”
乔翌同他解释:“咱们不去,下午也会有阿姨拿了卖钱,上一届还是教导主任带头去捡的呢。”他眨眨眼,“况且,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他早就垂涎着能捡点二手的作文素材,另外两人一个想拾点课外书,一个想翻点空白卷子回去打草稿,当即一拍即合,且待中午去楼上寻宝了。
“小乔,”那瘦一些的男生扣住他,小声问道,“咱不喊李好吗?”
乔翌垂眸想了想,答他:“你想他去就去喊嘛。”
“不不,我是清白的!”胖哥看他和乔翌嘀嘀咕咕不走,干脆捏着他后领,连拖带拽把人弄走了,乔翌神色黯了黯,默默坐回位置上,也不吭声了。
余光里,他瞥见李好手里转着的笔掉在桌上,啪嗒一下,借由书脊的缓冲才不至于滚到地上。
小城入了夏,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在阳光下无处遁形,这一幕仿佛被定格。
透过一层光织就的薄纱,乔翌只敢躲在光束后面,半遮住眼,痴痴地看李好由光影勾勒出的面庞,明暗交织,一如艺术馆里圣洁的大理石像,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却又有种悲悯的距离感,他只能站在警戒线外静静仰望,拍照是亵渎,画笔缺了神韵,就像此时此刻躲在暗处的他,对那亮处的人遥不可及。
早上搬书时扰动了书柜桌斗里的薄灰,乔翌刚打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陈年老灰冲了一脸,大大打了个喷嚏。
桌上,地上,讲台书柜上,铺天盖地都是书,七零八落扔在那里,如同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简单分工后三人便各司其职,翻动书本时又惊起一阵浮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落下。
自乔翌决心避着李好开始,便和这两人玩得较好,胖哥是个大大咧咧的,做事不拘小节,另外的男生叫佘超,有点像李雨桐,不同之处在于他说话总爱夹着几句小打小闹的算计,左右没真做出什么,乔翌也当看不出了。
他不由得感慨,习惯了身边有李好的生活,再试图融入新圈子的自己简直像社交的新生儿,与其他同学相处起来,竟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在人群里挑挑拣拣,人海茫茫,无一比得上李好,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地下,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了。
乔翌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苦笑着打开另一只柜子,拨弄起里头杂乱的书,他佯作不经意问道:
“佘超,你喊李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