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时雨欲哭无泪,自打那日救了产妇后,怀远堂便名声大振,她也不知京城怎么有如此多的妇人患病,从前十天也见不到几个生孩子的,如今每日里都有十个八个。
何止今日累坏了,她天天三更起,夜半睡,自己都要病了,再这样下去,她可真想关了怀远堂的门。
“姨娘,今日可有什么热闹?”卫时雨呷了口茶,哑着嗓子问。
徐姨娘帮她整理桌案,随口讲了逍遥侯的事情。
卫时雨沉吟道:“人多口杂,万事需得小心,若真要妄议国事被抓了去,咱们怀远堂也脱不了干系。”
徐姨娘失笑,“姑娘就不奇怪这个逍遥侯?你从前可是常打听他的事情?”
卫时雨暗道糟糕,不小心又漏了马脚,赶紧找补道:“我是当年少不更事,才会打听这种恶人。”
徐姨娘顺着她道:“好好,姑娘如今是大人了,自然不比小时候。”
卫时雨抬头,却见徐娘子正温和的看向她,目中满是慈爱关怀,不由心中一酸,她幼年学戏时吃了很多苦,伤了身子,不能生育,自打来怀远堂帮工,便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照料。
想到此处,她便握紧徐姨娘的手,“姨娘,我长大了,也能孝顺你!”
“好姑娘!”徐姨娘眸中含泪,忙转过了头。
“哦,还有件事!”徐姨娘想起要紧事来,立时愁容尽去,笑道:“今日京师最负盛名的媒婆上官娘子来瞧病啦。”
“我知道啊。”卫时雨指了指桌上医案,“她素有带下之症。”
徐姨娘精神大振,“她从前曾是官媒,不知牵了多少姻缘啊,手里有无数的好男儿。”
卫时雨又喝了口茶,揶揄道:“姨娘,难道你想嫁人了。”
徐姨娘扇子敲到卫时雨头上去,“胡说八道,我还怎么嫁人。”
卫时雨叹了口气,正要说教,便被徐姨娘捂住了嘴。
“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在药堂里过活,也算没什么遗憾。”
“我如今不愁吃穿,何必要到旁人家去受罪,被人指摘我年少风流。”
“何况,等我老了,还有咱们姑娘养老送终不是!”
“不嫁不嫁!嫁人的事,我是不想了。”
卫时雨倒从未听过徐姨娘这番道理,不免心中佩服,双手拇指翘起,赞道:“姨娘,你才算是活明白了!”
“我呀,是不指望了。”徐姨娘凑过来,双眼放光,“但姑娘你正当韶华啊。”
“什么?”卫时雨万万没料到竟然说到了自己头上来。
“上官娘子瞧完病和我讲了好多话,她说姑娘生的好看,性子又好,还有个好手艺,虽说是家世差了些,但她肯定能给姑娘找个好婆家。”
“你不知道啊,上官娘子还给前朝公主驸马说过亲事,先帝赏赐了她一座府邸啊。”
“她手上不知有多少王公贵族,姑娘能得她青眼,可是天大的幸事。”
“不过我可不敢做姑娘的主,等明日回禀了老爷和夫人,再把生辰八字给上官娘子,求她给说一门好亲事。”
卫时雨听的头晕目眩,眼见徐姨娘兴致颇高,忙将蜜茶送到她嘴边,打断道:“姨娘,喝口茶,我和你一般,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