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她的目光,天清微微侧身看过来,嘴角凝着冷淡的笑,“看够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裴炜萤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移开,眸中冷霜密布,跪在他脚边的小将伏地不敢抬头,随着他不停抖动,握在手中的利剑抖落血珠。
天清鞋尖轻触他空荡荡的一截衣袖,淡声道:“再乱动心思,当心你胯间那块肉。”
声音听起来寒于二月严冰。
寒意入骨,结结实实冻住她的双腿,裴炜萤拖着沉重的双腿,好容易看到她歇息的营帐,才敢停下来擦了下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浸湿发鬓。
一停下来,她便想起那鲜血淋漓的断手,腹中翻涌。
宫中惩罚宫人多是杖刑,没人敢对她的人动刑,她更没见识过如此残暴的私刑,一时间难以言喻的诡异滋味爬满心头,她倚靠在树旁,努力平稳呼吸。
脑海中,天清恰好和梦中那人的身影重合,他戴着面具,满手的鲜血顺着手中刀刃逶迤满地,他浑然不觉一路向她而来。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腿脚发软,倚着树干的身躯下滑。
“你怎么了?”
头顶传来冷淡的询问,她抱着膝盖,盯着地上颀长的身影,男人在她面前停下,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头发。
裴炜萤强忍着心中的畏惧,攥紧手掌攒足力气抬起头,原以为是天清收拾了他的小将,腾出手赶来收拾她,却看见那张熟悉的英俊的面庞,头一回觉得他盛满柔情的眼睛如此夺目,心生温暖。
她朝他伸手,胸中酸甜苦涩杂乱交织,咬了咬嘴唇犹豫要说什么,最终手掌被他干燥温暖的手包裹住,开口时已带上哭腔:
“夫君,我好想你。”
济安夏日悠长,夕照火红,洋洋洒洒铺满天空,女孩双鬓结发髻,剥着莲蓬逗貍猫,粉白的小脸一层柔和的光辉,笑容可掬。
“从绎哥哥,我剥得手指都疼了,你给我剥。”
她掸掉身上的莲子碎壳,将那颗饱满的莲子塞进嘴里,舌头往外一探,用力吐出莲心。
粗俗至极。
想起周将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他十分抵触,才不要娶她!
徐从绎看向堂内,门户紧闭,却遮掩不住周夫人高声的责骂。少年冷锐骄傲的眉眼和缓下来,他长这么大,还没哄过人,又只能不悦地丢开手里的荷叶,蹲在周大小姐身旁给她剥莲子。
她也只有在驯服身边的人时,才会很乖。
“这是最后一颗,不许再吃了。”
女孩嘴里鼓鼓囊囊,迟迟不去拿,商量道:“哥哥再给我抓兔子,玄玄保证听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