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为什么何一帆喝了三个月的生水,一点毛病也没有。
他不过是喝了几口,胃里就开始隐隐作痛。
天气阴沉沉,空气从傍晚时分就开始沉闷了起来。
高铁站外的空气状若凝固成了某种粘稠物,一丝风都罕见,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奇形怪状的蒸笼。
太阳缓慢地落下山,乌云爬起,广场上的阴影如同舞台上的黑色帷幕,斜而笔直地将水泥地上的一切覆盖。
凌晨两点,雷声隆隆,雨水将落未落,乌云蔽月,世界真正成为行尸走肉的世界。
“何一帆?”
公共卫生间里漆黑一片,温鱼摸黑从多功能卫生间里出来,何一帆睡得正沉,呼吸声一高一低,温鱼蹲跪到他旁边,动作很轻地拽了一下何一帆的袖子:“何一帆……”
何一帆翻了个身,拂开他的手:“别吵,睡觉……睡觉。”
要是按照温鱼以前的性子,他一定会立马给何一帆一巴掌,把何一帆强行弄醒,但末世的来临已经让他懂事了很多,他又拽了何一帆一下,额头的汗在侧面的镜子里亮晶晶的,他趴到何一帆耳朵边,低声问道:“你有没有药。”
“啥……”何一帆迷迷糊糊地问了他一声,但显然脑子并没有清醒,温鱼正要说话,还没开口,何一帆比雷声还大的鼾声又打了起来,温鱼求助无果,只能掐着腰挪到旁边,翻找起了何一帆的物资。
但遗憾的是,何一帆的物资只能用贫瘠来形容,除了压缩饼干和几个破瓶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想要凭空从这堆杂物里翻出药纯属天方夜谭。
温鱼不死心地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默默地转头,看向公共卫生间反锁的大门。
贵宾室里,或许会有应急用的止疼药。
这里距离贵宾室倒是算不上不远,但要温鱼一个人在丧尸横行的大厅里穿梭,实在是难如登天。
要不忍忍算了……
经历了一番思想挣扎,温鱼暂时被未知的恐惧打败,重新躺了回去。
地板冰冰凉凉,别说被褥,连个草席都没有。
以前胃疼的时候,谢楼都会给他揉揉,温鱼转了个身换成右侧卧,左手手肘撑起,尝试自己揉一揉胃,但手刚一碰上去,就僵得不敢再动。
好疼。
别说揉了,就是碰一下他都要疼昏过去了。
没有药也不敢揉,自我调整状态失败,温鱼只能强迫自己闭眼,不再去看眼前的一切,试图强迫自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