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楷:“……”“所以,你如果觉得我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不打算中场换人,我希望能升级一下彼此的身份。”他想了想,说,“至少是准未婚夫级别。”唐楷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你……结婚是为了分遗产?”孙自南坦荡地反问:“不然呢?”他没有错过唐楷那一脸仿佛吃错了耗子药的表情,有点好笑地道:“你想啊,我那小破公司就是卖个保健品的,要不是靠山吃山,咱们今天怎么来这种地方消费呢?我只能带你去吃二十块钱一碗的麻辣烫。”唐楷沉默了许久,久到孙自南以为他是对这个提议动心了,却听得唐楷突然说:“无所谓。”孙自南:“嗯?”“我喜欢谁,哪怕跟他一起吃泡面也无所谓,”唐楷郑重地说,“但我不接受把婚姻当成实现目的的工具,因为人类的感情永远不能被明码标价。”得,还跟他谈上“人类”了。孙自南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说:“唐教授,我很欣赏你浪漫的理想主义,但我是一个现实的人。”果然来了。之前那些温柔和体贴如同被朝阳蒸发的露水,倏忽随风消散,仿佛是一场醒得太快的美梦。从什么时候开始,全世界都在直面现实,接受现实,继而变成现实的一部分。只有他始终原地踏步,不懂事,也不会妥协。快三十岁了还天真的男人,难怪找不到对象。“所以你要继承的皇位和万贯家财都跟我没有关系。”唐楷站起身,强忍着失望,冷冷地说,“孙先生,很遗憾,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这场饭局最终不欢而散。那天之后孙自南有段时间没碰欢乐斗地主,怕触景生情,唐楷也再没给他发过微信。一直到五月底,谢卓兴致勃勃地组了个户外旅游团,打算去农家乐bbq,打电话给孙自南,唐楷这个名字才被重新提起。“老婶,在吗老婶?”谢卓纳闷道:“我联系了唐楷,他怎么听着好像不太热情?你们俩出什么事了?”孙自南说:“没什么,他可能在慎重考虑。”其实他原本大可不必如此急着将内情捅给唐楷,甚至可以一直瞒下去。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毕竟俗话说得好,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了咋地。只要他俩最终走到一起,共同享受这份遗产,当初的隐瞒又算的了什么?但孙自南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哪怕令人不快,也比日后真相暴露、在两人中间狠插一刀强。他很清楚唐楷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从第一次见面就看得出来。比他强迫症还重的完美主义者,怎么可能忍受有瑕疵的婚姻?孙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清楚得很,无非是看中了唐楷的家庭背景,想借着姻亲的助力再往上爬一爬。但反过来想想,老头子现在能用遗产威胁他去和唐楷相亲,将来万一唐家出了什么事,他会不会又用这个理由逼他和唐楷划清界限?如果连“喜欢”都要被人随意摆弄,那还不如绝情一点,免得招人算计。他自己没得选,还是别拉着唐楷一道跳火坑了。“他不愿意去就算了。”孙自南掐了掐鼻梁,“我最近也……”借口还没编出来,谢卓在电话那头说:“没有啊,他愿意去啊。你刚说你怎么了?”“没怎么。”孙自南难得卡了下壳,迟疑片刻才道,“我知道了,会准时过去。”谢卓摩拳擦掌:“很好,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孙自南忽然有点不妙的预感。这个预感在他站到山下时变成了现实。抱着轻松愉快聊天玩耍预期的孙老板注视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曲折石阶,在心里响亮地骂了声娘。徒步登山,谢卓这孙子真干得出来!谢卓穿着一身浅灰运动服,白色棒球帽,长发绑在脑后扎成马尾,手里举着个小红旗,活像个带团导游:“大家自行结伴,互相帮助,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爬就行了。目标是山顶,冲啊!”众人嘻嘻哈哈,各自翻检包中物品,穿戴好装备,准备登山。孙自南咳了一声,举手道:“吃饭的地方在哪,我开车上去行不行?”谢卓:“哥,别闹,你以为是来上驾校啊还开车上去?要融入集体,快点,人家唐教授等你呢。”孙自南无奈回头一看,发现唐楷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戴墨镜,背着防水登山包,正站在他身后。这身衣服衬得他年轻了许多,平时被衬衫遮住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看着还挺壮。只不过他一回头,唐楷提步就走,多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自行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