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又开始感觉不太到了,喜怒哀乐都不明确,只感觉到压力,又有点模糊。」
「但是你应该不会像我这么崩溃吧。。。。。。」他失笑,自言自语道:「你也会情绪崩溃未免太难想像了吧。」
「其实我刚刚就蛮崩溃的啊?」她语音轻快,没有太多起伏,就像是那样毫无情绪地顺着读过去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好像就是回到压力反应的情绪隔离状态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事,这就是感觉不到的感觉,但你懂吧?我读设计的,感觉不到对艺术人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
李乐只按着左边耳机,闔上眼屈膝听她说话:「我都知道啦,所以,崩溃很正常好吗?乖孩子。」她的语气就像是真的在哄小孩子一样,「继续说吧,你不是有事说给我听吗?」
「噢!然后那天社团的人聚到一半我就默默走了,但还是被发现了哈哈──」
「她来关心我,我就开始对她崩溃这一切,我原本以为她会很错愕然后不懂我在干嘛,但是就很出乎我意料的,她好像能理解我在讲什么,然后她的话跟反应,让我突然有一种我真的被理解、她真的在乎我的感觉,所以接下来我就发现我的情感上就开始依赖她了。」
李乐只目光眷恋,苦笑着继续打字。
「然后我就警觉到说,我再这样跟她相处下去我一定会喜欢上这个人,我感受到她也对我很有好感,但更靠背的是我还看得出来,她只想跟我当好朋友就好,然后我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哈哈。」
「嗯,我好像能理解。就跟我选择单身是差不多的吧。」
「我都已经看得到那个必然的结果了,可是如果我现在开始疏远她,就会让整个气氛怪怪的。」李乐只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他反覆咬住下唇再放开,齿印泛白。
「能够说的出这些感觉的人大概都不怎么正常,她本身如果也有这种问题,那不愿意碰感情就很正常,我不也是这样吗?」她无奈,叹息和吸气的声响都格外炸耳朵。
「我也觉得她应该也多少这方面异常,但是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不是那样的,乐只。」师念白语音轻柔,化做李乐只眼眶上滴落面颊的泪水──
「我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可以多久,也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那个人。」
「她只是纯粹认定我们不适合而已,然后她又很想跟我当好朋友。」
「那我们大概还挺像的。」她轻笑几声,笑声全是稀碎的,李乐只彷彿能看见她正仰向天空说话,眼里全是温柔:「不知道这样下去会如何,所以判断结果是:『我大概不适合谈感情。』」
「嗯。。。。。这真的。。。。。。」李乐只泣不成声,晶莹的泪珠一颗颗砸在萤幕上,顺着失去力量的指间流淌而下。
「我懂。」
胸口一发不可收拾、将我击溃的疼痛给出最真切地回应,告诉我,我是真的接受不了她对着我这么说。
「某程度上,这套逻辑对我们两个也通,我们好像知道自己会喜欢谁,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到底这个是不是喜欢,然后最后因为对感情的责任感,会选择什么都不碰。」
「对啊哈哈哈──我只能用我自己反射的行为来判断而已。」
还好在医院,还好不是讲电话,还好她听不见我的泪水,才不至于因为我的不懂事,让重要的朋友担心我是否安好。
「我觉得我越来越在意那个女孩了。」
「好像隔着薄薄的什么。」师念白说话的速度突然很慢、很慢,情感丰沛丰盈,每一个音节都让人充分感知到她的无限困惑:「『嗯,原来是恐惧啊,原来我会怕失去吗?』、『那我这个应该是……喜欢?』、『应该吧,嗯,就是。』大概是这样的推敲判断模式,是吧?」
「差不多。。。。。。」
「我也是,明明知道答案,还是需要时间说服自己。」
「我也是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定:『嗯,我一定会爱上那个女孩。』」
「嗯,很像在看月亮吧?」师念白和李乐只看着同一颗月亮,泛起笑意:「很奇怪但是很精准的形容吧。」
「嗯嗯嗯嗯,对,反正我现在有跟她聊过这件事情了,然后我还是决定想要离她远一点,我怕再不决定。。。。。。」
李乐只还没打完字就听见师念白的声音:「就晚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