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的口气轻松起来,“其实人有点名气以后,这种粉丝也是会有的,也许他就是图个好玩,找找刺激,并不真的知道什么。说不定找几个壮汉吓吓他,他就怂了呢。”
付玉玢在书房等了许久,他不明白什么电话需要躲去卧室里接,南山离开前的脸色让他心里不禁产生一丝疑惑。
来到这里之前,他感觉他们今天已经聊透了,现在又觉得,好像并没有了解太多。他有点狐疑,又有点担心,来到卧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看起来有点鬼祟,听了好一会儿,什么也听不到,他干脆直接敲门,问“你还好吗?”
听到敲门声,南山心里一慌,答应了李依依。
等到南山挂了电话出来,先前的气氛已然不再,付玉玢没坐多久就走了。
南山心里很是懊恼。
十年了,在这十年间,她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异性,更别提带他到书房看自己的物品。她的心里有一种渴望,伴随着恐惧,又期待着新鲜和刺激。
她需要爱情。没有人能够设身处地地理解现下的南山是多么需要一份爱情,就算只是一会儿也好,不需要“修成正果”,不需要“一心一意”,只要是一份能带来感觉的新鲜爱情就好。
此时的她还不能明白,爱情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爱情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华姐明白了,但似乎已经晚了。
端午前一周华姐休公休和南山回乡。两个小时的城际列车,两小时四十分的农村客运,又走了二十来分钟,下午3点多才到家里。
刚到家里,华姐还没来得及坐下,爸爸指着门外的机器说:“华儿你看,这个机器突然抽不动了。”
华姐走出门,“你加的什么油用?”“柴油,混点机油。”
“这个给你们买的好的、贵的,不用加机油,直接放柴油就行。”
妈妈听到父女俩的对话,拿着手机从旁边路过,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无意的,听起来更像自言自语,“以前都是小志来弄,我们哪儿懂这些。”她把手机放在手掌上拍了拍,接着感叹道,“哎呀,现在的东西真是质量不行了。”
华姐看起来很疲惫,还是开口问,“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妈随口说说的,凑合凑合还能用,你和妹妹过得好就行,妈不要紧的。”
“我给你订台新手机。”
“华儿不要浪费钱,妈就是打打电话,用一下微信,还能坚持几年。”
南山在屋里,冲着外面大声喊,“行,那就再坚持着用几年。”
华姐楞了她一眼。
南山起身走出门,“妈,你想要手机就好好说,直接说你想要手机,何必演这种有的没的。”
“我没说我要手机啊。”
“得了吧,还‘你和妹妹过得好就行了’,说这种话干什么?像是我们亏了你似的。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大房子,哪里亏你们了?你就不能直接了当一次?非要拐弯抹角才能说话?”
爸忙打圆场:“你妈不是这种意思……”
“我知道她不是说我们亏了你们了,我就是好奇你俩到底当不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有必要这样吗?总是拐弯抹角,反复铺垫,听着真费劲。爸,你也不是小孩了,什么都要问姐,叫姐办,让姐找人……我们刚赶路回来,就让她先歇一下不行吗?你俩这么着急吗?”
南山向来不太听话,脾气也古怪,但也比较怂,往常就算有意见,也只会嘀咕几句,今天竟然扬起气场来了。
华姐站在一边,惊讶地看着妹妹,顿时忘了骂她,只是疲惫地进屋,靠在椅子上休息。妈妈斜着眼偷看,发现华姐竟没什么反应,只得打了两句圆场,倒了水,放了点什么中药材,端给华姐。南山一把抢过来,换了一杯白水。华姐没说什么,咕咚咕咚,把白水喝了。
晚饭相安无事,南山也不拘着,像无事发生般该干嘛干嘛。倒是二老有点不太敢再像往常一样抓紧华姐回家的机会抱怨了,只是说一说家长里短,说说孩子不在家,他们都做了什么。
南山大口地吃饭,仿佛下午的发怒只是她突然发癫,现在她又回到了那个不怎么管事也不做啥正事的女儿。但大家都知道,她已经不再是那样的人了。
晚饭后,华姐说想散步,南山提出陪她一起去。两姐妹沿着村里的公路,朝着北边走。
一点夕阳挂在山间,仿佛大山戴上了橙色桂冠;鸟儿们回巢了,在树顶上叽叽喳喳的,估计也是在讨论着一天里发生的新鲜事;一缕青烟在远处山坡上的人家,袅袅地飘着,连接着那间小屋和无边的天空。
“我们小时候去过那里的,你记得吗?”华姐指着小屋,望着南山。
“嗯,去买了酒糟回来喂猪。那个卖酒糟的嬢嬢长得很美。她总是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的确良衬衣,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搬离村子这么远,独自住在那个山坡上吗?”
“不知道。”
“那个嬢嬢不会生孩子,她老公不想她在村里受欺负,干脆直接搬离人群了。”
南山有点惊讶,又像预料之中,“能远离人群坦然活着,本身就很了不起。”
此刻无风,无雨,无人经过,小屋是一朵白色的花,静静地开在墨绿的山和山之间,它无人打扰,也不期待什么,只是那么自然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