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堂知道商业上的关系瞬息万变,她搞不懂这些,只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林管家叫住准备去看傅太太的唐镜堂,道:“那边不会有事的,唐小姐还是去看看傅先生吧,傅先生身边都是男人,不会安慰人。”
唐镜堂实在不想去,一个身价过亿的老板难道希望别人插手他的家事?可她现在走了显得自己特别不近人情,她点点头,道:“今晚三爷吃饭了吗?”
“吃了点,不多。保姆熬了瑶柱排骨粥。”
唐镜堂道:“我给他送过去吧。”
傅城筹的书房门是防弹密码门,很沉很沉。唐镜堂敲门后门弹开了一个缝,她手上端着粥,推不开,只能背对着门,顶了进去。
屋内连灯都没开,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投进来的月色,傅城筹坐在天鹅绒的沙发上,立体的五官在暗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就像是潜伏捕猎的野狼,他看着唐镜堂艰难地进门,又看着她把粥放在桌子上,才冷声道:“有话说。”
唐镜堂被这眼神盯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怕他不高兴也给自己两拳,道:“瑶柱排骨粥,我放了两棵油菜,营养均衡。”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半晌,傅城筹道:“还有事?”
唐镜堂也不敢数落他打人的暴行,上次有个绑架傅方圆的人直接被他扔进鳄鱼池子里了。这次这个真是他手下留情了,她话锋一转,颇有些狗腿道:“你手疼不疼啊,要不要上药按摩一下?”
傅城筹冷笑,“上次见面恨不得骂死我,今天的骨气呢?”
“我也是就事论事,你又没有错我干嘛要骂你。”
又是诡异的沉默,唐镜堂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已经酸了,忽然,傅城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身价上亿的可怜?三爷,恕我直言,你在乎傅太太的感情吗?那所谓的绿帽子,所谓的忠贞影响不了你一丁点,甚至你要是愿意暂时没了体面,营销一下自己的深情被绿人设,股票说不定都能涨。”唐镜堂终于撑不住了,坐在离傅城筹最远的一边,用最轻浅的词汇来剖析他,以免惹他不悦。
傅城筹闻言轻笑:“现在也就是你还敢和我说实话,老二今天把人还把人护在身后,生怕我杀了他。呵,那样的人犯不着。”
唐镜堂敢来,是因为她看见过更血腥黑暗的事情,说到底,她被绑在了傅城筹这条船上。
下一刻,傅城筹终于抬手按了遥控器,室内慢慢亮了起来,唐镜堂这才看清傅城筹现在的样子——他在人前一向得体,如今靠在座椅上,额前有着碎发,衬衣大开着,露着带着细汗的坚实胸膛,有种颓败的疲惫感。
唐镜堂忽得有些不能理解傅太太,明明傅城筹比那健身教练好看、有型,傅太太怎么能看上那样一个人?唐镜堂道:“二哥性子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也是为你好,你别在意。”
傅城筹深呼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终于去碰那碗粥了。
大概是养尊处优太久,许久没干打架斗殴的事情,傅城筹的手背上全是擦破皮渗出的血渍。
唐镜堂起身道:“你这儿有没有碘伏?”
傅城筹摇了摇头,道:“不用。”
身为医生的唐镜堂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有病不治,她转身出门,找到药箱又原路返回。
傅家的别墅太大,唐镜堂找到管家拿药时管家道:“每个房间都有药箱,傅总的书房也不例外。”
唐镜堂觉得小腿肚子更酸了,她还是拎着药箱杀了回去,见傅城筹孤单地一口一口吃着粥,火气渐渐下去了。大概他现在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清楚药箱在哪儿。
等傅城筹吃完粥,唐镜堂把手往傅城筹面前一摊,傅城筹老大不情愿地把手放在她手上。刚一碰到,傅城筹就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轻蹙眉头把暖风也一并打开了。
地暖加暖风,不可能再冷了。唐镜堂开始细致认真地给他清理伤口,擦药膏。擦伤不用包扎,唐镜堂道:“擦伤你也知道注意什么,我就不嘱咐了。”
大概是吃饱了,傅城筹周身的威压小了很多,他又靠在座椅上,慵懒地“嗯”了一声。
唐镜堂看他一副雅痞的大爷样,为了讨他开心阴阳怪气道:“小的给三爷跪安,您歇着吧。”
傅城筹看了眼时间,道:“都一点了,去客房睡吧。晚上路上会结霜,开车很危险。”
傅家的别墅在c市风景最好的渡官山麓,晚上湿气大、气温低,确实容易结冰。
唐镜堂忙了一晚上,腿肚子也确实酸得更厉害了,她点点头,用力推开书房的门。
林管家把唐镜堂带到二楼的客房,唐镜堂道谢,一进去就发现这是她上次来住的房间,就连她上次只用了一次的贵妇面霜还在冰箱里。
看来这已经是她的专属客房了。
唐镜堂换上睡衣,本想给谢梧打个视频,但看这么晚了,想着他肯定睡了,便只发了个消息:抱歉,这边的事情有些棘手,刚刚处理完,我就在这边休息了,明天见。
发完消息,唐镜堂把自己扔进在柔软的被子里。心里感叹道:太舒服了,自家10的乳胶垫和这比直接就是硬纸板。明天问问林管家这是什么牌子的床上用品,捞一套回去。
可她不知道,今夜有人好梦,有人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