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堂双手举到头顶,姿势滑稽地躺在浴缸里。不过眼前的男人看不见,他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蒙上了一层红,水雾混着紧张的汗液凝成汗珠,顺着肌肉的线条流进衣服里,汗湿的衣服若隐若现地透出年轻的肉体。
美景在前,唐镜堂却无心欣赏,陆元的手上套着厚厚的毛巾,生生把自己的手绑成了一个桶,和刮猪毛一样囫囵着搓洗着她,让她感受到了小时候亲爹给她搓面霜的感觉。
够大力,够粗犷。
为防尴尬,唐镜堂开始东问西问转移注意力:“陆元,你长得这么好看,为啥不靠脸吃饭呢?”
“我不当小白脸!”陆元脱口而出。
“谁让你当小白脸了,去当个平面模特,分分钟发家致富。”虽然模特一行水也很深,但陆元的脸确实好看。
唐镜堂突然道:“模特英语怎么说?”
“”
“odel,”唐镜堂认真道,“你的基础也差不多了,日常的单词记记就行,那些很偏的不用记,反正也用不到。”
话一停下气氛就诡异起来,唐镜堂不得不继续找着话题,从牛肉馅的饺子放不放葱,到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她能想起来的都说了。
正当唐镜堂准备用小六壬给陆元算运势时,陆元忽然打断她的话道:“唐镜堂,不用这样,我不害怕,也不担心,铁鸡很多手下都是黑户,警察本来就不好管,我们以后跟着秦爷,他会帮我们摆平的。我只是有些后怕,如果我们晚了一步,你”
陆元的声音越来越小,唐镜堂见状认真道:“我这不没事嘛,不过傅先生和蒋先生估计以后都不待见我了,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
“三哥话说得不好听,但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若是报警,那些人就会去骚扰你的家人朋友,直到你们不堪其扰撤诉,他们也不会作罢,他们不会留下你这个证据随时印证他们的罪行。”陆元解释道。
还真是不同的世界啊,唐镜堂不禁打了个寒颤,担心道:“那你们以后给秦爷做事,会不会有危险?”
“什么事情没有危险?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倒也算有了组织。”话说得轻巧,铁鸡他们以后也确实不敢找事了。但他们都知道,秦爷手上有很多灰色产业,他们投靠秦爷,杀人就是投名状,他们以后都不会安生了。
洗了两遍,唐镜堂终于浑身清爽了,陆元却熟透了。
冲凉后,陆元还是觉得自己身体里有团小火苗再一直烧着,他背对着唐镜堂,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掉隔着那么厚的毛巾还能感受到的柔软触感。
一闭上眼睛就是唐镜堂看见他时眼睛都亮了的表情,她踹人时眼中的凶狠,她给他包扎时眼中的担心和愧疚,以及她今天满脸是血的惊恐模样。
那簇小火苗烧得更旺了,烧得他手脚都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忽然,他听见唐镜堂下床的声音,然后是用力蹬地的声音。
只怕又是要闹幺蛾子,陆元装作自己已经睡熟了,一动不动。
直到陆元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轻微气息,他惊得转身,还没看清暗中的状况,一个微凉的身体就钻进了他的怀抱。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冷,唐镜堂冰凉的发丝和绸缎一样覆在陆元的胳膊上。两人用的一样的沐浴液、洗发水,气味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瞬间熄灭了他的燥热,他贪恋一时,竟忘了推开她。
等陆元回过神来,才抽出他的胳膊,低斥道:“唐镜堂!”
唐镜堂退回自己的被子里,把冰冷的脚丫放在陆元腿上,无赖道:“床太小了,两个拼在一起大。而且我冷,没有你我明天会冻死在这儿!”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让陆元下意识心软,可他深知这是唐镜堂的调戏,他也知她的大胆调戏都因为他的纯情正直。
唐镜堂同样知道他会后退,所以从来都不考虑其他的,她只管任性,陆元会护她周全。
一个求全的退,一个恃宠的进。陆元一时有些气愤,要是她碰见他以外的男人,也会这样做吗?她又怎么保证那些男人能尊重她?
陆元下最后通牒:“唐镜堂!”
“我今天差点死了呢。”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
陆元较劲牙关,想着还是忍下吧。
可被子里的脚一点也不收敛,随着一声惊呼,陆元已经压在了唐镜堂的身上,他撕掉了教养,褪掉了品德,只剩动物的欲望和本能,痞气道:“别叫啊,你不很大胆吗?继续啊。”
大手抚过唐镜堂的胴体,不是刚刚洗澡时的囫囵吞枣,而是春风化雨般的细致缱绻,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果然,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唐镜堂之前确实都是口嗨,现在她僵在床上,无措地看着陆元。
吓唬她的目的达到了,估计以后都能乖一点了,陆元轻笑着揉了揉唐镜堂的头发,准备翻身回到自己的被子里。
下一刻,陆元腰上突然缠上了两个胳膊,力气不大,却异常坚定。虽然看不清唐镜堂的表情,但暗中那一汪眸让陆元想起了幼时母亲在院中给他倒的一碗醪糟汤,拥着月色,荡漾着虫鸣。
无声的坚定如一个小小的蚁穴,让陆元克制的感情就在破堤而出的边缘。
傅城筹说的很对,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要是真的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决堤后不是久旱逢甘霖,而是水患后的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