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堂本想拍拍她肩膀,可发现自己胳膊打着石膏,便作罢,只安慰道:“我不怕了,看见你就不怕了。”
此言一出,夏愉晴反倒哭得更凶了,这么多年的闺蜜不熟白当的,她知道唐镜堂有事瞒着她,也感觉出来可能和陈朝朝有关。
唐镜堂怎么安慰也没用,只能咳嗽起来。
夏愉晴立刻止了哭,她揩了揩眼泪,给唐镜堂倒水,半晌才道:“行吧,你计划不告诉我,我明白,我也没和警察说。你爸妈那边我说你去做学术交流了,半个月才回来,你别说漏嘴了。”
昏睡时她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唐镜堂忽然想起来问是谁救的她。夏愉晴道:“警察叔叔救的啊,不过傅先生好像也参与了营救,受了很重的伤,说都植皮了。”
植皮?唐镜堂惊了一下,她明白傅城筹也受了很重的伤,道:“能打个视频不?”
“你现在这样?”
观唐镜堂这边,身上多处包扎着,算得上一个惨烈。
不过大家都惨烈,也没什么的。唐镜堂这样想着。
夏愉晴用唐镜堂的手机先找到了林管家,问了一下,那边道:“傅先生伤得很还行,需要静养,唐小姐不用担心。”
夏愉晴个外人都知道很严重了,怎么林管家反倒说没事,他这么一说,唐镜堂的心反被揪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怎么也不放心,唐镜堂睡也睡不下、吃也吃不好,当天下午就让夏愉晴推着去了傅城筹那边。
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傅城筹如今在icu。
植皮会有排异反应,再加上身上多处骨折、内出血,做完手术的傅城筹还在时时监控着,看着不只是惨烈两字可以形容的。
唐镜堂隔着玻璃看着,心中像是有一只大手,把她搅得难受。
林管家在icu外看见唐镜堂后一惊,赶忙和夏愉晴一起把她推了回去,脸上似有一丝尴尬,道:“是我自作主张不让您见傅先生,不过傅先生要是醒来,肯定也不想让您担心。”
唐镜堂垂眸不语,等林管家快走时才问道:“到底是谁?”
“警方还在查呢,不过傅氏前一阵和很多公司竞标,虽然没竞标上,但得罪了很多人,估计是牵连到了您,实在抱歉。”
“我知道了。”
警方得知唐镜堂醒了,很快派人来做笔录。张秉世先去看了无菌病房里的傅城筹,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
然后才去看了唐镜堂,张秉世虽不想被傅城筹当枪使,但嘴上还是极其公正道:“罪犯很警觉,我们不敢跟踪。罪犯把你绑在城北仓库,告诉傅城筹其他的地址。好在通过傅城筹身上的微型摄像机我们看到了视频,分析出了地址,这才救了你。傅城筹为了不让你出事,和罪犯殊死搏斗,他确实,你确实应该感谢他。”
唐镜堂眼睛一酸,又差点哭出来。可能是经历过生死,唐镜堂今天特别容易哭。
张秉世立刻就想做笔录,夏愉晴委婉道:“警察叔叔,她现在这个状况,不能缓缓吗?”
唐镜堂倒无所谓,有些疲惫道:“早问早休息,张队您问吧。”
张秉世点点头,道:“实在抱歉,但这件案子很重大,我们必须早日问清楚,也是对你的一个交代,谢谢唐小姐的理解。你被绑的时候听见了什么吗?”
唐镜堂回忆里一下,道:“他一直给我喂安定,唯一几次说话是在打我,说傅城筹做的孽,让我来还。每次差不多都是这么个意思好像,没有其他的了吧。”
浑浑噩噩让她记不清一些细节,甚至连她被绑了几天都不知道。
张秉世问来问去发现确实也问不出来什么与绑匪相关的事情,便一阵见血道:“你和傅城筹现在是什么关系?”
“前弟妹,现在是朋友。”
话语中的迟疑让张秉世敏锐地抓住了突破口,他继续道:“只是朋友?”
唐镜堂知道张秉世的专业能力,她并不觉得自己可以从刑警眼皮子底下装什么,踌躇很久才道:“被绑之前我刚拒绝了他,就这么个关系。”
张秉世下意识蹙眉,旋即还是拿出专业态度,道:“你知道他公司有关的事情吗?”
“不清楚,不过他投资了我的公司,我们有商业往来。”
明明前些时候还在问陆元的事情,如今怎么突然又和傅城筹扯上了关系?张秉世眼中唐镜堂的形象瞬间崩塌,他本觉得她重情重义,如今却也是为了逐利而动的市侩之人,在这之后他的语气冷了许多,态度也冷了很多。
离开前,心中的愤懑让他多嘴问了一句:“私人问题我无权干预,但傅城筹怎么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你也应该知道些内幕,你心中就没有最基本的是非善恶吗?”
这话用词客气,语气却咄咄逼人,唐镜堂不想和不相关的人解释,而且她光明磊落,没有什么要解释的,浅笑道:“是非善恶?陆元惨死这么多年,怎么没人来主持公道?我被放火案牵连到丢了工作,怎么没人来分个是非善恶?张警官,我一直想问一下,是非善恶是证据,还是事实?”
唐镜堂的目光如大雨那天一样,带着逼人又坚定的光,把张秉世轻松得逼入死局。
他若说是证据,那傅城筹这事他没有证据,他揪着不放就是无理取闹。可若说是事实,陆元的事情怎么能到现在都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