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风,刮得更加肆无忌惮,时不时还卷起沙尘暴。虽然气温有了明显升高,可“呼呼”的西北风让人不敢脱去厚重的棉袄。早上天还没亮,冯德昌和王秀芬就已经在院子里掺肥料了,把肥料和种子按一定比例掺匀,再装进肥料袋子里。等冯雪莹起床,周桂花的荷包蛋已经端上桌了。干活的时候每人都有一个鸡蛋,冯德昌是两个。快速吃过饭,架好马车,拉着掺好的小麦种子、木头耙和犁、石头磙子,还有一包油香和一塑料桶熬好的茯茶。王秀芬牵着马,冯雪莹和妈妈并排走着。冯德昌拿着鞭子,赶着两头牛走在后面。走到地头,马车就得卸了。自家地在里面,东西得靠人一趟趟背过去。冯德昌首先扛起犁往地里走去,肥料袋子大概有一百斤,王秀芬和冯雪莹两人抬着一个走。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冯德昌来回跑了好几趟。干力气活的时候,男人确实有优势,这也是农村人一定要生儿子的其中一个原因吧。冯德昌喝了一口茶,就给两头牛加上档杆和犁,开始犁地了。他抓着木头犁上的两个把手,一只手还捎带着鞭子,扶着犁,吆喝着牛走起来了。犁头所到之处,地面上就划出一道沟,里面黑湿的土被翻了过来。到了地头转个圈,再犁回来,如此反复。第一天犁地,两头牛的配合没有那么默契,冯德昌时不时要甩上两鞭子。冯德昌犁地的动作非常丝滑,看似地很松软一样。其实这是个力气加技巧的活。扶犁的劲要用得大小适中,劲太小犁进不去,只能翻个表皮,有水分的土还没翻出来。用劲太大,太消耗体力,坚持不了多久。一会儿功夫,冯德昌的身体就热起来了,他脱了棉袄继续犁。这时候,冯雪莹和王秀芬几乎是闲着的,暂时没有能干的活。她们俩拿着铁锹在沟里挖蕨麻吃。它刚刚露出个小芽,一铁锹竖着挖下去,把土往旁边一翻,就会看到好几根蚯蚓一样的植物。棕褐色,粗粗胖胖的,拿起来把上面的泥巴擦掉,就可以吃了。又甜又水,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味。如果挖多了,带回家晒干可以熬粥,做大米糕等。这是吃蕨麻最好的时候,随着它的叶子越长越大,下面的根就慢慢空了。地已经犁出小半块了,王秀芬和冯雪莹的活也来了。她们把马牵过来,用绳子把木头耙套好,要把犁过的地再耙上一遍,才能让地更均匀、平整,适合播种。王秀芬使唤着马,冯雪莹则盘腿坐在耙上。这是她最爱干的活,以前都和姐姐抢着坐。木头耙自身重量比较轻,必须要加些重量才能把地耙好。年龄大的人都不爱坐,找个蛇皮袋子装满土,往上一放就行。年轻人却觉得好玩,在干活的时候还能享受坐马车的待遇,大家自然不会错过。随着木头耙一圈一圈地经过,地上的小沟都被填平了,黑土和干土也混合在了一起。地变得均匀又平整。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感觉没干多少活呢,肚子已经饿了。如果在离家近的地上种,大家会放下活,回家吃顿热乎饭,再回来接着干。冯德昌在出门的时候就没打算回家吃饭去。日子那么短,一来一回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再说就一顿饭,凑合点什么不行。他们一家三口刚坐到田埂上,冯德昌就冲旁边地上喊:“建军,来这边吃。”“好,这就来。”丁建军大声回应。丁建军也是个木匠,经常和冯德昌一起出门做活。平时两家人关系不错,这块地刚好是首尾连接的,所以就叫着一起吃。他和妻子庄文花走在前面,庄文花提着布袋子和塑料桶子。两个儿子丁刚和丁伟跟在后面,往田埂上走来。打过招呼后,大家都坐下来边聊边吃。庄文花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锅盔,掰开给每个人手上递。王秀芬也拿出油香让大家吃。冯雪莹接过锅盔咬了一口,又酥又香,里面还加了香豆子,丁婶的手艺真不错。庄文花说:“你们还炸了油香啊?我嫌麻烦,就烤了几个锅盔。”“你做的锅盔这么好,还比不上个油香了。”王秀芬笑着道。庄文花吃着又掏出几个鸡蛋递过来:“煮好的,一人吃一个,顶饿。”看着数量应该是给每人准备了两个,两家人在一起就成了一人一个。大家都不客气,拿着就吃,只有冯雪莹在推辞。而庄文花只当是年轻丫头脸皮薄,不停地往她手里塞。她真的不想吃,可也不能实话实说。大家求之不得的东西,你说你不稀罕,这不是找打吗?再说在这个年代,对吃的挑挑拣拣,一定会引来斥责。最后她干脆说:“剩下两个,给我爹和丁叔吃,他们出的力气多。丁婶做的锅盔最好吃,我想多吃点。”如此一来,总算把一个鸡蛋让出去了。丁建军吃着还不忘夸了冯雪莹一句:“还是丫头懂事。”“儿子还不好了,羡慕丫头?”冯德昌反问道。“老冯,你不要想不开,不信等着看,你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丁建军说得很真诚。吃渴了,大家都拿起自家塑料桶,对嘴吹。早上还滚烫的茶,此时已经凉透了。丁建军喝了几口茶说:“对了,我带了播种机来,今天把犁完的地都播上吧。”“好啊,一次播完,就不用再去麻烦你了。”冯德昌回答。“看你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顺带手的事。其他地犁完了,你吱一声,我开过去播。”丁建军叮嘱道。冯德昌连连“嗯”着。村里有几户人有手扶拖拉机和播种机,基本靠他们就把全村人的地都种了。无非就是出个油钱,或者帮忙干两天活的事。丁建军和大姑父刘广明家都有,所以冯德昌根本不愁播种的事,碰上谁的用谁的。有的用,对买拖拉机的事,他就不太上心。:()重生八零,我带全家走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