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唱一和,陈娇娇被晾在一边。
她迎着风口站到一桌子人吃完,才得了一句:“你怎么还杵在这?天色不早了,你就住在客房吧。”
是夜。
陈娇娇躺在单薄寝被铺着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月,月色如水,带着几分冷意。
“咳咳。”
她将身上的棉被裹得紧了一些,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绯红。
她自知,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好在,她已托人快马加鞭把信送去了边陲,提醒哥哥敌军狡诈,穷寇莫追。
但愿如此,兄长能躲避那场灾祸。
凌骁侯虽然诸多不好,但是人品贵重。
她刚才托付亲信将还魂丹送到了侯府,此举算得上是救命之恩。
等她身死后,他必然能多照拂爹娘和哥哥……
窗外廊下,麻雀叽喳,还伴着小丫鬟的闲谈。
“瞧大姑娘那狐媚样,像个病西施似的,怪不得惹郎君们心疼。”
“听闻陛下儿时还说要金屋藏娇,立她为后,小小年纪便会勾引男人了。”
“凌骁侯世子不也是!好在他知晓了大姑娘在庵里和野男人私会的烂事,这才来得及在交换庚帖前改定了我们二姑娘为妻。”
陈娇娇捧着书,面容未变。
可喜梅就不同了,她拎着洗脚水盆就朝着廊下泼去。
那群丫鬟一个个好似落汤鸡,指着喜梅破口大骂,“小贱蹄子,你竟然敢泼我!”
喜梅冷笑,“黑灯瞎火,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嚼舌根,原来竟不是东西!”
“你骂谁不是东西?”
为首的丫鬟是陈芸芸的心腹,故意说难听的话恶心大姑娘,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吊着眼梢啐道:“某些人叛国,才真不是东西!”
喜梅气急,“老太爷是天子帝师,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污蔑的——”
“陈芸芸就是这样教你们规矩的?”
陈娇娇冷淡的声音在灯下响起。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黑鸦长发柔顺披在雪肩上,衬得白皙的小脸只有掌大,而那双如烟媚波的眸子淬着寒冷,透着气势压人的矜贵。
无人知道,她藏在袖笼中的手气得颤抖。
祖父从未叛国!
祖父一生忠君爱国,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又牵挂着新君根基不稳,被朝廷老旧势力裹挟,便联合谢玄演了这出师徒反目的戏码,以身作饵,用最后一口气协助谢玄铲除异己,换得如今的海清河晏!
这机密之事,若非她在书中看到,只怕再无第三人知晓。
陈家,俯仰行走于天地,只求问心无愧。
这丫鬟是陈芸芸的人,来窗根底下嚼舌根显然是她的主意。
外人怎么说,陈娇娇管不着。
可是陈家人不行!
若不是沾祖父的光,他们岂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求他们饮水思源,只愿不要落井下石。
陈娇娇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书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让她看明白了,长房这支万般隐忍,只会让二房一家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