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的身躯终于开始瑟瑟发抖,像是午后淋雨却寒意迟来,冷得他浑身战栗。
付涼看见下方的人抬起了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仔细看了又看,最后审判道:“现在,我…也成了凶手……”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千人千面,各式各样的情愫藏匿于皮囊下。少时实在无聊,也享受过片刻居高临下窥探他人内心的快感。
但当这人今夜第一回抬起头时,他却后悔去看那张脸。
恐惧、惊慌、悔恨……
又实在抵不过,那双蓄满泪水的眼。
付涼捏紧玉质烛柄,瞬间又松了力道,只对那冒失闯进门的警员说:“回去告诉亨特,让他联系维纳,务必将现场保留至白天。”
警员面色惊讶:“您今晚、今晚真不去一趟吗?”
“我说得很清楚了。”他道。
“好的,我、我这就回去。”警员转身要走,又被唐烛拦了下来。
“新娘…她…怎么死的,西里安。”男人问。
年轻警员吞吞吐吐说:“被捅了四刀,凶手还将她…肚子里塞满了婚纱……”
接着又道:“唐先生,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赶紧去休息吧。”
说罢,便走出了大厅。
远处有闷雷滚过,恍惚间,星洲与伦敦的记忆因为雨声交叠了片刻。
付涼在原地站了会儿,听见大厅内传出隐忍且颤抖的呜咽。
实际上,面对一个哭泣且较自己年长的男人,就算是他也束手无策。
“唐烛。”
他的嗓音甚至算不上寻常意义上的和缓。
“哭过以后,就去睡觉吧。”
付涼默默往走廊尽头的卧室走去,最后,在推开房门的前一刻,脚步停滞了片刻。
接着,他返回原地。
将烛台留在了栏杆处。
次日清晨,唐烛被管家小姐的敲门声叫醒。
他喝了太多酒。虽然只是一瓶,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前半辈子饮酒量的总和。
“少爷,您不如去劝劝小殿下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今早外头堵了很多人,大家都说——”
短短几句话,完全使他清醒了过来。
“说什么?!”
“大家都说,新娘是因为殿下才死的!”
管家小姐着急道:“他们说小殿下为了度假,不顾市民们的死活。还有人谣传,丢手绢者是为了殿下才跑到星洲作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