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烛的眼睛失神了片刻,他没有立刻自证这些承诺的真实性,只是抬起脸继续望着对方。
他太熟悉这个人了,比熟悉自己的程度还要深。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在脑海里寻找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他不敢轻易地草率地定义自己几乎要溢出心墙的东西是什么。
是崇拜、欣赏,又兴许是依赖。
可今天他不得不把这些选择排除开外。
特别是唐烛再次回神时,看清对方眼睛里难以隐藏的不安与忐忑,然后忍不住皱眉,很心疼地抬起手擦拭青年眼角滑落的泪水,说:“对不起。”
说:“我喜欢你……”
至于为什么能确定。
因为我很久都没做那个梦了。
自从认识你,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那个由暴力、胜负、血泪、擂台、赌注、乙醇味道和戏谑嘲笑组成的梦,好像被你从我身体里连根拔除了一样。
我获得了自由,就像我获得你。
我爱你,更胜我热爱自由。
唐烛在漂泊于印度洋的夜晚,轻轻亲吻青年的眼角。
随后听见耳畔擦过的声音:“我爱你,唐烛。”
第081章
唐烛是在人们的交谈声中逐渐转醒的。他先是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感觉到后腰的酸痛感后便抱着枕头不敢动了。
他睁开眼,发现这里并不是在顶楼的任何地方。
“根据供词,我们发现思维科夫家族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安德烈,嗯,也就是佩尔。佩尔少爷,您的父亲打算用未来四年慢慢告知您这件事情的真相,他想让您在伦敦生活,从此不再返回俄国。”大卫的声音在皇家赫拉号的套房内响起。
可佩尔对此却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摸样,“无所谓了先生,抛弃就是抛弃,我们没办法把抛弃再划分出等级。既然他们对安德烈很满意,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只叫佩尔。”
大卫只好按部就班汇报调查结果,“而这次的海盗劫船事件也是安德烈私下安排的,他本来的目的只不过是借此除掉佩尔,并且已经和约翰达成协议,让他暗中协助。可不知怎么,那伙海盗并不如之前商量好了的只单独绑走佩尔,而是驾驶一艘海盗船试图扣下学院的所有人。”
“没有调查到海盗们的底细吗?”罗曼依旧保持着爱好报仇的良好品质,问道:“那艘船在炮击下几乎完全烧毁了,可至少得留下些活口对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的供词一致,只声称这一切都是安德烈那个十四岁的孩子计划好的,他们一直以来都依靠信件传递信息,为了保证劫到正确的船,所以他们约定用煤炭的黑烟作为信号,在日落之前确定船只以及管理学院位于轮船的方位。至于活口……”
不等大卫说完,一个声音便冷不丁打断众人的对话,“珍珠号上最大的受害者,毫无疑问是我们卡文迪许家,至于活口,当然得交给我们不是吗?”
“小殿下这么说……”罗曼觉得有些无语。
是啊是啊,你到珍珠号上受过最大的迫害,可能就是昨晚上在禁闭室被你的助手先生甩了一巴掌。
维纳笑着看这群小年轻,和煦道:“说到底你是想问除此以外有没有别人插手这件事吧?你们俄国安插在船上的内应,想必已经在昨日午后看见了餐厅内发生的一切,又为什么来问我们呢?”
唐烛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与杰西卡在餐厅见面。对此,他实在有苦难言。
以他的身份,要完全与银河脱离关系,实在是太困难。
可付涼的嗓音再一次出现在耳膜,“看见什么了?看见餐厅内两个并不相识的人碰巧坐在一张桌子边,还是看见他们身上用墨水写着同谋关系。”
青年恹恹摆弄着手中的钥匙,声音中带着点不明所以的笑,“我们现在是在印度洋,不是北冰洋,在这里说出的任何话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就连卧室内,也静到只能听见海浪声。
唐烛把脸埋进枕头里,尽量不让心跳声吵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