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听见青年的叹息声,跟随其后的声音更是无可奈何,“喝吧,不苦了。”
唐烛默默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直到绵软的糖融化完才闷声闷气重复道:“付涼,我…我没有想和你分开走。”
付涼只当自己的心也被自己一把丢进了咖啡杯里,然后无法避免地被男人随意搅动。
“我知道。”他不禁熄灭烟卷,视线瞥见男人干燥的下唇,很自觉地放低声音说:“好了,乖乖喝几口吧。”
于是他就偏过头,待在原地看着唐烛喝咖啡,心中哪还有火气能再复燃。
等待过程中,他甚至简单地告诉了男人接下来自己要与他一同去干的事情,用来叫自己这位看似心宽实则敏感的爱人安心。
“还记得日记中写到的吗?1840年5月的时候夏尔说,伦敦的拍卖会越来越多。卖花女死亡那天,也就是7月也提到过拍卖会的事情。而桂冠作为我母亲去世前委托佣人送出庄园的信物,也因特殊原因多次出现在拍卖会上,我想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关联。”
说完这些后,付涼又道:“我们得去找一个参加拍卖的行家来验证这一切。”
“哦,那我明白了。”
唐烛终于舍得转过身看他,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脸,兴致勃勃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
“嗯。”他跟着男人起身,将结账的钱丢在桌面上,目光追随着唐烛的身形,似乎是试图从他身上找到被藏起来的狗狗耳朵又或是尾巴。
等到唐烛转过脸叫他时,付涼才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出神。
啧。
眼瞎的俄国人。
他想,分明更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是自己。
第097章
马车从伦敦西区沿泰晤士河一路南下。
随着道路边的房屋越来越少,唐烛的心里终于开始发怵,“你确定我们没有迷路吗,付涼?”
明明说的是来找世界上最大的拍卖行,怎么眼见着快进森林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芬科园,很久之前那地方遍布果蔬园还有花圃。唯一高耸的建筑就是山丘上的一座修道院,大概一百年前有个名叫贝克的书商在那里修建了拍卖行,后来他的侄子苏富比继承了那里。”
“苏富比?你是说那个拍卖公司苏富比?”啧,这可不就是拍卖什么世界名画和一堆艺术品的美国大公司吗?
见他如此感兴趣,付涼也很自觉地将后续讲完,“是,他们的名声逐渐响亮,苏富比拍卖行更是成为了伦敦远近闻名的招牌。而今天我们要去的就是苏富比家族上一任掌管者,也就是山姆·苏富比的居所。五年前,他远离亲人搬到了这里。”
唐烛这才发现窗外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他贴近玻璃,用手掌擦去因雨水和冷风形成的雾气问:“那座修道院?”
付涼:“嗯。他们把修道院以及周围几十百英亩的土地都买了下来,用来给那瞎眼老头子养老。”
“瞎眼老头子?你是认识他吗?”他听着耳畔的男音,还是不禁在看见遥远山丘上一片黑压压的建筑后感慨出声,“简直是城堡的规模。”
“算是认识。”青年如实说:“早在我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和老山姆成为了朋友,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收藏一些书。”
“这就好办了。”
唐烛终于听听到了一条好消息,扭过头说:“既然是伯爵的朋友,那么一定很愿意帮你的。”
可他还是高估了这人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
果然,下一秒付涼便把这条“好消息”粉碎,“但实际上,他的那只眼睛就是被我搞瞎的。”
唐烛怔在原地,约莫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过来,干由衷建议道:“那、那咱们还是调转方向,回去重新想办法吧。”
“只是一只眼睛而已。”
可对方还在试图安慰他,口中轻松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没死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