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将军不屑地瞥他一眼,看不上晋王这伪君子嘴脸。“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齐将军挥手,将士往御书房走去。他们面无表情,拔出长剑,并不打算留下活口。“等等,那是什么?”齐将军忽然瞥见御书房的阁楼上有黑影一闪而过。雪亮的寒光划破黑夜,骤然响起一道尖利的破空声,凄厉若夜鸮悲鸣。齐将军还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到胸口被重重地捶了一拳,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连甲胄都支撑不住这样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他听到胸前甲胄发出细碎的声响,心口刺痛,钝痛过后是一阵接着一阵刺痛,似被粗大的铁针刺破的皮肤,一直深入到骨髓。暖流顺着起伏不平的胸甲蜿蜒流下,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在寒冷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刺耳。“将军!将军!”呼喊声越来越远,在黑暗侵袭上来前,齐将军努力睁开眼,最后看了阁楼一眼。红边金甲的武士从黑夜中逐渐显露,像一把把火炬般连绵成火龙,点亮了四周宫墙。为首的那个武士举起巨大的弓弩,她身姿纤瘦,宛若春日娇花,眼里却冷硬若铁。永和十五年,燕帝驾崩,太子端继承帝位。三皇子骊刺杀不成,押入天牢,群臣上书,徐家连坐。入葬皇陵夜,晋王逼宫,反被潜伏所杀,伏诛数百人。[【番外】春日宴自那场御……自那场御书房政变过后已有两月,除夕过后,新皇登基,百官朝贺,万民同庆。就连辽国也送来了贺礼,派大巫萨满前来祝贺,而收押在天牢的辽族二皇子也遣送回国。自此燕辽两族重结友好,冰释前嫌。至于之后会不会撕破协议,再起战火,那都是后话了。而燕国内部也是沉疴难除,先帝多年荒废朝政,手下各自为政,朝中派系枝连倾轧。要一一清扫又需要长年累月的潜移默化,不可步子太大,更何况新皇就位羽翼羸弱,诸多事物还得依仗朝中老臣。往后是龙领九鼎还是傀儡执政,谁也说不准。这些政治博弈和顾皎都没什么关系,她无心于朝政,心系的只有一人。春光明媚,顾皎独自走在别院的小路上,分开横斜在前的花枝。她余光扫到楼阁假山边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无人,撸起袖子爬了上去。她小时候就喜欢爬树,嫁人后端着架子规矩了许多,到了如今,她无事一身轻,又找回了当年待字闺中的顽皮劲儿。顾皎三两下爬上树,找了个枝桠坐好。她摘下一朵海棠,放在手里捻动。这些日子她都待在京郊的别院,燕端有意将京城的皇商全交付与她,她成日在燕京四处跑动。她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不是陪曲夫人听曲谈业务,就是跟在户部尚书身后算帐拟法律,末了还要仔细大半夜燕端突发奇想召她入宫,一个人恨不得分三个人出来办事,累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在自家别院转转,这才想起来和秦骅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说起来也奇怪,分开三年时,虽然有时会想起他,却不觉得思心迫切。如今重逢,多相处了几日,才分开不到三年的十分之一,就觉得熬不住了,心里焦急地想要见见他。顾皎把花叼在嘴里,双手交叠压在脑后,在树枝上躺下来,呆愣愣地望着天。不过秦骅应该不想她,她听说这些日子承天府休沐,有三天假呢,秦骅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别院在何处,都不见派人来问一声。正思索着,逐月的声音从亭子那边传来:“主子!主子!您在哪儿呢?鸾德殿下找您下棋呢,殿下等了您半个时辰,说你再不过去,她就砸了你上个月在古玩店淘的那套描金青花瓷的汝窑茶具!”哦,鸾德,是了,鸾德前些日子就说要来她这里玩。小丫头一刻都闲不住,听说顾皎今儿在家,没有安排,非缠着顾皎下棋。可两个臭棋篓子有什么好下的,别人下棋你来我往,她俩下棋基本抓瞎,有时候谁赢了都不知道,总不能下成五子棋吧。顾皎累了许多天,今日难得闲下来,不太想陪小姑娘玩。她早早派逐月照光安置好了瓜果点心,还有许多新出的话本,曲夫人那边新进了巴蜀的绣品绸缎,顾皎也叫人一并给鸾德带去了,让她挑着玩也能消磨不少时间。看来点心话本和漂亮衣服也不能留住鸾德的心,顾皎无奈地叹息一声,在树上翻了个身,那她只好装作不在了。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逐月和照光的耳朵,但是她相信鸾德不会摔她的茶具,鸾德近来乖巧得不得了,懂事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