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栀好笑道:“林侍从这是怎麽了?”
而林随意却是强颜欢笑道:“还不是等公子您?江大人看您天黑了也不知道归,便让我在门口守到您回来为止。”
“拜我所赐?”
“拜您所赐。”
言栀觉着好笑,提着食盒随他回到了院中,只见书房内灯火明亮,两人身影重重,他驻足观察道:“谁在屋子里?”
林随意一五一十道:“徐让尘,二皇子的近侍,实则是徐姑娘的胞兄,裕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罢了。”
“徐让尘?让尘辞盈,倒是兄妹的名字,他来做什麽?”言栀解了斗篷,扔到侍人肩上。
“公子进去便知,丞相并没有吩咐让您先回房间等着。”林随意说完便离开内院,他还有事没有做,这会要去检查账册了。
言栀提着食盒推开了书房的门,只见江潜披着外套眉头紧锁,对面一人则是满脸慌张,想必就是徐让尘了。
江潜见言栀进屋,这才略微舒展神色,他笑道:“我的公子可算回来了。”
“嗯,想必这就是徐公子?”言栀难得客气,他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
“不敢当”徐让尘起身行礼,面上愁容不减。
他大约猜到了此人来意,倒也不着急,将食盒一层层打开放了下来,点心和鲤鱼尚且还热乎着,言栀笑着递给了二人筷子,道:“何事这般着急?倒不如先吃吃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点心,徐公子也尝一些吧。”
徐让尘恭敬地接过筷子,说了句“多谢”,仍旧心绪不安。倒是江潜已然褪去了先前的苦思模样,下意识想去搂他的腰,却听得言栀轻咳一声,他这才收回了手,道:“你怎知我没吃?徐侍卫也暂且宽心,我这弟弟与谢二交好,想必他也有办法能助你解惑,暂且先用饭吧。”
徐让尘听江潜说道言栀认识谢二,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言栀被他这般盯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而看看江潜哪还有什麽愁容,挑起鱼刺来了。
言栀坐在中间,问道:“徐侍卫可是为了徐姑娘而来?二殿下可知道你今天来这?”
“不殿下不知,今日本是我休息,敢问言公子,小妹她”徐让尘也放下筷子向言栀求助道。
“想必徐侍卫已然见过姑娘了,想必也是姑娘让你来的相府?”言栀问道,余光微微一扫江潜,后者则是专心蔬食。
“是谢大人大发慈悲让我探视,可是小妹并未与我说什麽,而是临走前在我手心写下公子的名字。”徐让尘解释道。
言栀心下了然,又问道:“姑娘没说什麽了?”
徐让尘仔细思量一番,他本是粗鲁武夫,跟着魏邤也不过短短三载,自然不得要领,此时江潜替他说道:“徐辞盈问了石舫的近况,说还有几位公子的东西留在厢房未能归还,而我没有信物也不能进入兰香舫,想让徐让尘替她解释一番。我思来想去,徐辞盈的此番用意大约是在你。”
“在言公子?丞相,这”徐让尘不解,起初江潜并未将这一想法告知与他。
言栀自然懂得了江潜的意思,大抵是见二人都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徐让尘这才强按住心中顾虑,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知道了。”言栀摸了摸腰间挂坠。
“我今日也去了一趟刑部,见了徐姑娘。”言栀冷不丁说道,此话既出,徐让尘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敢问公子,小妹可有说些什麽?她可是受了委屈?”徐让尘激动地拉住言栀的手,江潜觑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言栀也任他拉着,有意说道:“徐姑娘可怜,谢大人虽然是秉公处理但未免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我虽不知徐姑娘是被何人利用,又知道些什麽,但想必是无心之失,不过一个簪子罢了,谢闻枝若要是湿肉伴干柴地一顿打,酷刑之下又岂会不交代些什麽呢?”
徐让尘听见“酷刑”二字神色大变,恍若雷磔,一时竟连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念叨着谢闻枝的名讳,一声赛过一声的狠。
“徐侍卫也别太过着急,我今日去后好生劝了徐姑娘,让她编了个词,谢闻枝得了供词便不再追究,想必不用多少天就能放出来了,徐侍卫?”
徐让尘猛然擡头,颜色憔悴,“是,是。”
言栀蹙了蹙眉,道:“你不要心急,此时最是急不得,也不要沖动行事,不如先回去,容我与哥哥再想想办法?”
徐让尘恍惚一般垂首,起身行礼,江潜见他如此终究于心不忍,道:“你的事我定然会上心的,你今天也见过徐姑娘,酷刑之下必定伤痕累累,你可见到她受伤了?言栀想必是夸大其词,关心则乱。”
“是没错”
江潜叹了口气,道:“我让林侍卫送你从后山走,莫要被人发现了。”
徐让尘垂头丧气地跟着林随意离开了相府,江潜回到书房时言栀正拿着他的筷子扒着鱼,不禁笑他贪吃。趁着鱼块还未送入嘴中,江潜弯着腰在他嘴角落了一吻,言栀未有思考便放下筷子抱着他的脖颈,像是不服气一般同样在他嘴上碰了个吻。
江潜笑容洋溢,看着言栀同样满是热切的双眼,骂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良夜
言栀不再与他打闹,像是安安分分坐在了他身边,实则两人挤在同一张椅子上,各自都硌着难受,但各自都乐在其中。
言栀捏着一块枇杷酥就往江潜嘴里送,笑道:“这是不是我爹以前说的那个琵琶酥?连爹头一回吃也是你给他做的,这麽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