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枝问的是做簪子的老朽,想必是陆相宜还在因为他的离去耿耿于怀。
“我只知他姓许,不知他的身世,从前也派人仔细查过,虽在南厉生活过一阵子,却没听闻他与许氏有何关联。”江潜答道,他说的是实话。
谢闻枝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烛台道:“那便无事了,若是再牵扯进这事便难办了。”说完,他擡头看向抱着茶碗的江潜,问:“深夜前来,寻我何事?”
江潜抿了口茶,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不知你是否清楚,我总要来说与你明白的。”
“哦?”
“那刺客今日穿的是陆相宜的衣服,那身红衣,你最熟悉不过了。”
话音落下,花房便陷入阒然一片的宁静,只有谢闻枝,他思索一番后,指节在桌上轻叩两下,随即望向不茍言笑,端坐着的江潜。
“他自那事后便不再擅自行动了,事无巨细都会与我商量,前不久回了大相国寺,碎云先生怕他再生事端,便将他关在寺里,说是要思过一月。”谢闻枝淡淡道,他不知是在解释给江潜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还有,”谢闻枝想到什麽似的,补充道:“他已经不穿红衣了。”
江潜无言良久,须臾开口道:“我知道那刺客不会是陆公子,他武功不凡,内力雄厚,只是他为何会在黑袍下穿着与陆公子同样的鎏金红衣?鎏金红衣,与他从前身为尚书公子时,还有上朝之时的那身并无二致。”
见谢闻枝久久不答,江潜温声道:“我定然不会怀疑他,但若我不来,你怕是不会知道,云岁骛处心积虑提走的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定不罢休,福祸相依,你还是早做準备为好。”
叱咤
淩冬将至,花房始终温暖如春,郁葱茂盛的香花绿草是谢闻枝悉心照养的结果,来见者无不称奇,而谢闻枝始终是沐浴在馥郁之中的那个人,只是并不同于蕙茝风雅,他是见多了血。
人多的地方,就会流血。
而刑部大牢,流的血比裕都下的雨还多。
谢闻枝尚且在思忖着,他与江潜同饮一壶茶,久而久之早已不分敌我,如今寒夜前来,他自是感激不尽。
他对上江潜如漆的眸,道:“云岁骛堂堂大理寺卿,查过的案多过他吃的饭,此案疑点重重,他若是被一块碎布骗了视线,便也可见一斑了,你如何这般耐不住性子?”
江潜神色未变,说:“你也知此事非同寻常,只是这案如今只有从那碎布查起。”
“那便让他查,”谢闻枝的喉结上下滑动,他抿了抿嘴,继续说道:“让他查,揪出幕后真兇,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江潜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他盯着谢闻枝的脸,似乎要将他的心思一概收入眼底,“是你高估了云岁骛,还是我此番前来便是多此一举?你知道,他是敌是友不可知。”
谢闻枝轻笑一声,又为他添上了新茶,“近日上头事多,又临近年关,你若知晓了我手头上的这些事,或许能够理解我为何多虑了。你我毕竟有同窗之情,又共事多年,一向是无话不说,但如今生了太多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