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见不解地扬起那澈亮的秀眸,把她的话当玩笑。「月嫂,您别寻我开心了,那只筝是旧却不破,学过音律的人都会知道该如何让它发出声音的。」
摇了摇头,月嫂脸带愁容。「你知道吗,在项夫人还未遇害前,那把古筝是她的最爱,当时她直嚷著要把那筝传给未来的媳妇。只不过世事难料啊!在夫人过世后那筝似乎感觉不到主人的气息,也跟著旧了、毁了。」
听见那万分感慨的叹息,旭见在月嫂眼底,瞧见了强忍的伤心。
「项夫人是怎么遇害的?」反握住月嫂的手,她竟不自觉感到心微微泛疼。
「东广灭府……」紧拧著眉,月嫂想起昔日的惨剧,微颤的语音里技著几分悲怆。
「十多年前,项将军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当时只有我和丈夫及少将军由密道逃了出来。」
「东广……灭府……上上下下百余人口被杀……」月嫂的话落入耳底,她踉跄地险些站不住脚,捣著胸口那突然袭来的揪痛,秀美的脸蛋在瞬间血色尽失。
感觉到手心微传来的湿意,月嫂歉然地抬起眼,旭见那苍白无比的脸庞立即落入了眼底。「怎么了,吓坏你了是不?唉!这事是陈年往事了……」
「不!月嫂……我没事。」强扯出一抹笑容,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
是太过震撼吗?
为何她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盘旋、徘徊,就像是被一条绳索紧紧勒住似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或许是这将军府有太多沉儿承载不了的过去,所以他并不爱回家。」抬头望著天际,月嫂有著说不出的凄凉。
强压著心头的异样,旭见默默陪著月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转过身,月嫂脸上愁绪稍缓,扯开了笑容。「不过幸好你让沉儿心动了。」
「月嫂您别又笑话我了。」轻抚罗裙,旭见在浅铺霜华的石阶上坐下,无法认真思索她的话。
望著那气质典雅的娇滴滴面容,月嫂实在难掩心中对她的喜爱,管不了阶上冰冷也跟著坐下;与她并肩闲聊。
在轻松的气氛下,旭见稍稍将心底的不安给暂且抛去。
枕在月嫂温暖的肩膀,她竟有种幸福的错觉,心里却不自禁地想,倘若自己的亲娘还在身边,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午后一场小雪让稍暖的气温骤降,空气里尽是冷冷的寒意。
星眸半掩地拥著被子,旭见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只是隐约感觉,有个像暖炉般的胸膛给她无限暖意。
只是当她一回到床上,那暖意骤撤,取而代之的是忽然袭来的寒意。
她明明醒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地任由思绪脱离躯壳,往她陌生的方向飞去。
是梦魇吗?
回瞠著眼,她被不安与恐惧操纵著,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大院前。踏上石阶,她知道往左穿廊而过会有间屋子,屋子里主儿正是项家少爷,往尽头处会有间书房,书房前则有片偌大的空地……
依著脑海中浮现的景象,循著记忆而行,眼前一一呈现的景物印证了脑海中的想法。
她来过这里!
她来过……滞住步伐,旭见被脑中突然钻出的记忆给牵引著,究竟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小心屏著气,她闭上眼努力回想,当脑中浮出另一个画面时,她骇住了。
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临死前扯住她的袖子,以无比怨恨的眼神直瞪著她。「妖女……你会下地狱……」
谁?谁是妖女?
畏怯地退了一步,旭见捣著唇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也感觉到双唇无法抑制的颤抖著。
在那死不瞑目的眼中,映出一张冷然无情的面容那张脸竟是她自己?!
她杀人?
不!不是!她不会杀人,她自小读书、识字、练筝,习武向来是哥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