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既要换,首饰自然也得换一套。”
裴怀慎半倚在梳妆台边,模样认真地挑选,“这支排簪如何?”
尹萝并不看他。
已经如此配合他要做的事,大半夜突然无理取闹什么。
裴怀慎按住将要关上的首饰盒:
“涉义夜间市集不闭,常至清晨,比之白日另是一番风景。”
尹萝眼睫轻扇。
从裴怀慎的角度,自上而下,如乌扇舞动,垂落的阴影灵动跳跃。
“真的不去?”
他问道。
加上这次,他已问了三遍。
尹萝思考几息,终于点头。
她挑了件淡青衣裙,配的首饰也简单许多,出水芙蓉,脱俗雅致。
与裴怀慎身着的缥色,竟颇为相映。
街道繁华明亮如昼,临近湖边隐约有歌舞丝竹声泛泛。裴家画舫停在岸边,进去后便耳边一静,隔绝了外界纷扰。
阵法坚固,即便打开窗户也不受影响。
湖面散着大大小小的船只,飘着各色花灯。远处湖心有一高阁,灯火辉煌。
尹萝注意到小些的船只都有远离的趋势,反倒是挂着几家姓氏的大船都在徐徐靠近。
她略整了整装束,严阵以待。
裴怀慎就在她对面,一举一动尽入眼底。他道:“这样也很好看了。”
尹萝朝他笑了一下,大方应下:“自然足够给你撑场面了。”
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换过,没有比这更高的规格了。
裴怀慎望她几息,垂下眼,摆弄着眼前的青釉酒盏:“繁花阁的锦娘死了,心脉俱碎。”
锦娘就是尹萝醒来那天喊价的女子。
“嘉兰下落未明。”
裴怀慎道,“繁花阁内其余众人暂且没有异状。那天叫价的人有八位,最后同我竞价的是张家的小儿子,查不出问题。”
相处这段日子,尹萝对裴怀慎的行事言谈有一定了解,同萧玄舟的滴水不漏有点类似,面上轻飘飘一句结论,内里是确定了才能宣之于口。
但她仍忍不住追问得更清楚:
“哪种没问题?”
裴怀慎给她倒了一盏,酒壶里出来的却是蜜水:“这位张公子半年前开始出入繁花阁,皆是为嘉兰,花费不少。嘉兰将要出阁前三日,张公子同友人说过,叮嘱大家都别跟他抢。他身上没有用药、下蛊的痕迹;移魂之术过后,躯体本身便会失去生息,他如今还好好活着,同以前没什么两样。”
“半年用来做这个局,划不来。”
裴怀慎下了定论:“这么长的时间,有更多更狠的办法去毁你名声。”
尹萝跟随着思索:“如果是九尾狐的幻术呢?”
裴怀慎抬眼,兴味盎然地道:
“九尾狐稀缺少见,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特意对付你?”
“……”
裴怀慎确实没条件得知姬令羽的存在,假如谢惊尘曾提过呢?他当下作为,岂非故意套她话。
和这种人对话真是一刻松懈不得。
尹萝同他对视,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