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班一行人帮助找到芳喜,协助弹劾巡检,还竹叶镇朗朗乾坤,他们心中的石头已经放下,于是告别县令、典史,再次踏上北上的行程。
离开前,枫前往倚红楼找小红。不料却得知,她娘亲还是没有挺过去,去世了,她也不知所踪,听说是被家里人卖到别的地方。枫心中暗暗为她祈祷。
雁声的睡症不算严重,三天之中,有一天大白天里,会突然睡着,两个时辰后才能醒过来。但这症状只是目前这样,以后会不会恶化,或者好转,谁也不知道。
“雁声,我一定会找到破解之法。”清泉说。
雁声点点头,“我相信你。”雁声不想扫兴,但她心里在想,没关系,找到杀母仇人,这就够了。未来的路或许凶险异常,但只要有方向,再远的路都不怕。
冬去春便来,柳条抽新芽。所谓春寒料峭,枫披着白狐披风,骑在马上,看着嫩黄色的新芽有些愣神,他想到了曲墨。
枫曾经悄悄到狱中探望过曲墨。
“贤弟,我的好贤弟,你怎么来了?”曲墨坐在监牢的一角,见到衣着光鲜的枫,没有起身,只是冷冷地讥讽他。除了送饭的狱卒,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跟他说话了。曲父被放出后,一次也没来看过曲墨。或许在家养身体,也或许知道曲墨难逃罪责,反而不想再插手。
“为什么?什么要杀雁声?她没有得罪你,得罪你的人是我。”枫目光炯炯,低头注视着曲墨。
“抓贤弟你和抓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区别?不过贤弟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杀雁声,我只是抓了她,想吓唬吓唬你而已。可没想到你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如今我有口难辩!我还真是倒霉啊,出生在吏员之家,空有抱负,却永远不能考取功名。这样就算了,说不定也能平凡安稳过一生。可惜还要遇到你。我视你为手足兄弟,不惜想法设法弄出名单,跟你引荐典史,还为雁声准备礼物。你做了什么呢?”曲墨说着,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没想杀雁声?难道你以为她死了还是哑了,说不出真相吗?”枫质问道。
“难道我绑了她,还要好言好语安慰?不说几句狠话吓唬她,我绑她做什么呢?”曲墨反问道。
“你的迷药从哪里来的?”枫问道,其实他更想问有没有解药。
“贤弟,你是来审问我的?可你以什么身份呢?尚书的公子?知县的师爷,还是我曲墨的贤弟?”曲墨任由泪痕留在脸上,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枫的眼睛。
“这有什么不同吗?告诉我,兴许还能看在结拜一场的份上,在知县大人和典史大人面前求求情,对你网开一面。”枫说。
“你真觉得我要杀害雁声?”曲墨避而不谈迷药的事情。
枫沉默了。他不想撒谎。曲墨费尽心机绑走雁声,如果真的只是想吓唬人,看到事情闹大了,为什么还要将错就错。为什么已经在后院备好了马车和绳子,而后院小路正好通往清河。何况,枫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曲墨是个善良底色的人。所以才在交往中,虚情假意时,也没有感受到道德的谴责。但是,如果他不撒谎,激怒了曲墨,就难以问出来蓝梦花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不想杀雁声。毕竟她很信任你,而我,也曾经真的把你当成结拜兄弟。”枫还是撒谎了。
“哈哈哈哈,贤弟啊贤弟,你真把我当哥哥?你们出身贵族的人,都觉得别人是傻子吗?不过你不仁,我却不是不义之人。你害我,我却不能也害你。迷药只是巧合。贤弟你也知道,我爱淘书,尤其是孤本。可是我又买不起。我曾经在书摊上看过一本孤本,隐隐约约记得这么个配方,恰巧前两年在集市上曾经有个西域巫医卖蓝梦花,我就买回家试着玩,没想到真配制成了。”曲墨叹口气,静静地说。
“解药呢?你知道解药吗?”
曲墨摇摇头,“书上只有配方,迷药怎么会有解药。过段时间自然就醒了。”
“是哪本书?”
曲墨摇摇头,“不记得了。我也买不起。就是在书摊上赖着看完了而已。后面再想去买,已经卖了。”
枫再度沉默。曲墨趁热打铁:“我不奢求知县大人从轻发落。我只是想托你,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帮我给雁声带句话。我对不起她。不应该被一时的冷落气糊涂,甚至差点伤害到她。但请她放心,我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我真的只是吓唬她而已,绝对不可能有杀她之心。”
“我会转达的。”枫转身要走。
曲墨叫住他:“为什么要骗我呢?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背着身说:“对不起。”说完,便继续向前走了。
此时曲墨心中放下心来,他以为自己说动了枫,不会再判什么重罪。如果他知道,无论是什么罪行,他都会被充军。那他定不会说这些低眉顺眼、动情表白的话。而是狠狠地啐一口,再骂得张枫体无完肤。
曲墨的话确实让枫陷入沉思和混乱之中。是他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