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文一口一口的“白先生”叫着,白文则的态度丝毫不客气,他是看出来,这些人其实不敢碰着他,胆量越大,正预备硬闯,这时,余光所及,准确对上晃人眼目的那道身形,那人伫停灯下,清冷初融:“阿霁。”旁外的所有杂音沉定了定,走廊鸦雀无声。白文则不觉侧过身,望向女儿。白霁溪不动,即使心知随父亲折回京都,仍旧不能摆脱变态的胶缠,但她也不愿意,被他呼之即去。一片无声。小姑娘垂着眼,亦是无声的抗衡。陆淮深勾唇,上前,抚上她颈间,眼底深邃的墨浮着碎光,“伯父伯母家风保守,阿霁也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字一字地令她深刻清楚:“是婚前同居,对不对?”他抚着她颈窝由他含咬出的红痕,轻轻摩挲,她睫毛急颤了下,挥开他的手。白父被一众保镖拦着,实在无法过来。最终,她以“正和同事合租,不好让同事留门太久”为由,跟父母告别。想着次日下了班,她再来找父母。似是许久未下雨,云堆的沉,悬在天边细细浅浅的弯月,这才初露便被遮盖,她瞧着夜色回到车内,自主地靠在窗边,车内短暂的静默,他伸手,握住她手腕轻轻摘取她套在腕上的发圈。不论他想做什么,她不想管,不想猜。陆淮深拢着她长发,骨线分明的手穿入她乌黑柔软的发间梳理,梳得柔顺了,循着曾经替她扎发的记忆,微有生涩,逐步慢来扎好她头发。她始终靠着窗,大半的背朝着他。握着她发梢,像握着茸茸的尾巴尖,曲着指勾着她发尾流连,倾身低吻了一吻。阿霁是想暂时的让他离远,他照做,不然,逼得太紧,他的小云团或许两三天不再理他。可到底,他低估了自己的耐性。她一直不搭不理,到临睡前,她将房门反锁,陆淮深见了,等他同样洗过了澡去拿客卧钥匙,开锁入室,客卧的四壁静谧无声,穿透窗帘洒进的夜光,幽蓝的倾洒在空调被上,勾勒着她侧着身蜷起的轮廓。空调的风低低徐徐,他步声埋入地毯变得轻悄,选在她身边躺下,掖好身上的薄被,逮住了旁边一身暖香的娇软。拥着这份娇软,陆淮深贴抵她后颈,渐渐将她身子掰转,使得她转过来。而她,没成想一转身,竟是贴着了他的鼻梁边,白霁溪惊慌地短促加快了呼吸,收入胸腔里就全是他的气息,萦绕的心口抽紧。像是不能再汲进一丝空调的凉。从他每一处透来的温度密密如网。他的动作止在这一步,问着:“记得昨天,午休前,我们通话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分明是狐狸,将话音落下,向她唤了一声“阿霁”,也意味深长。白霁溪回想了半晌,随即悟了。说起昨天午休前,那管家老爷爷来事务所找她,话谈到一半,陆淮深的电话随其后,一通接着一通拨给她,怕他胡来,为了安抚住他,后来她接听,便轻声细语的哄了他两句。眼下,这人是让她再哄他一次。极不情愿,白霁溪掐着手心,不等她用力地掐进去,他却精准料到,立刻牵握住她的手揉揉她的手掌心,小姑娘单薄的裙身服帖温软身线,尤其胸口的饱满,紧紧挨着他心跳,被他熨出一团躁气,挤满在她胸腔,他气息隐隐由她锁骨移下去。一个战栗,白霁溪猛然拽回了理智,“陆淮深!”他抬眸。夜晚越是黑静,他的炙硬渴求,她越是能浮想联翩,急急地想逃离:“……你,你能不能安分点!”既然他喜欢她语气再温软几分:“能不能,能不能明天再说……”小声的:“好不好?”毫无退路,被他那一处硌的脑内发糊,她声更模糊了,额角盈着汗意,想起捡他最喜欢的说。终于——她几近咬牙:“淮淮。”纵使,唤的极勉强。男人沉寂下去,就在她胡猜起他在想些什么,他含着沙哑笑了声,胸骨颤着将笑声抵进她体内,白霁溪怔了怔,紧攥他睡衣的双手不由松了,他又轻唤:“阿霁。”抵着她眉心,放松了力气舒展开来,“再叫一次。”是诱哄。又是温柔的哀求:“再叫我一次……”白霁溪无奈,忍着那两个字带来的别扭,念的生硬:“淮淮。”他这才又笑,如她所愿的放她独自安睡。他是走了。她静静的团在空调被子下,他的暖意仍留在了一旁,盯着他躺过的地方,白霁溪努力回想,那人……方才的声线是不是渗了湿濡。想着,心底多少觉得震动,但在隔天醒来,所有情绪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