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停了。墙上映着婆娑树影,枝叶零落,她的发间晕着淡淡的暖阳色。当他伸手过来,白霁溪猛一口咬住了他的手,她睡了一觉,眉间的怒气有些糯,引他失笑:“睡好了?”不等她回答,陆淮深极其顺手抱起目带愠色的云团儿。而一但沉浸在他的气息里,她手脚发暖,攀住了他肩膀,喜欢的不行,他搂着她便又紧了紧,静默许久后,倏的,他浅笑起来,没有出声,只胸腔微震了下。“阿霁比夏天的时候重了一点。”云团儿就炸了开,正待发作,他忽然抵住她的额头,原本微勾的唇角,弧度里蕴的宠溺愈发浓深,凝视着她。吻上她泛红的脸颊。“是我喂的。”是以,偌大的医院,就见换了常衣的陆医生,牵着那把通红的脸埋在男式围巾里的小姑娘,不论怎么看,都是般配且养眼。医生护士低声簌簌,有感慨,有艳羡。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吃到陆医生及他未婚妻的喜糖呢?越临近秋末,夜晚来得越早,别墅门前的花园小路铺着一盏盏灯。别墅里,却是无尽的漆黑阒静。细细听,还有轻微的脚步声徘徊回荡,那发出脚步声的人,执着电筒一路晃照,圆形的光亮照过干涸血迹,当照到柜上的镜子,雪白的光线顿时被镜面反射,刺眼之间,隐隐约约,镜面映出他身后,竟还站着一个人。邵汀渝执着电筒的手一震,霍然转身,神色冷而绷紧。夜色似漆,整个别墅便惟有两人,比起眉宇寒沉的邵汀渝,剩下的那人,语声平静。“我猜到你会过来。”那人说着,缓缓走近,迎着电筒的光露出全貌来,继续说:“我还知道,这两天,你有待在阿霁的事务所门外。”“是我让人放出的消息,说阿霁在这幢别墅里,留了点痕迹,结果,倒真的把你引过来了。”“怎么,想帮阿霁’毁尸灭迹’?”声色转冷,宛如大雾压境,从字里行间弥漫开森然的郁气:“你没有资格。”邵汀渝一言不发。他是清楚的,即使白霁溪与这别墅的主人失踪一案有关,但警方仍是不可能找到白霁溪遗留的任何线索,毕竟在这世上,有一个疯子护着她,这疯子,又怎么可能让人抓住她把柄。攥着电筒紧了紧,邵汀渝的手背青筋暴起。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就算心知肚明,她在案发别墅留下痕迹是一则虚假消息,他仍然是控制不住,借着夜深人静,闯进来看看。夜里的气温比白天要低太多。虽然冷,心底的躁气不减反增。盯紧了眼前的人,邵汀渝微微舔了舔后槽牙,电筒是金属质的,沉甸甸,若是砸人头骨,威力比普通的酒瓶子要来的狠重。正考虑要不要动手,远处就传来保安的叫喊,越来越近。邵汀渝一怔,再看眼前的人,不紧不慢地拿出纤细的玻璃器皿,里面装着血水,未曾凝固。然后,血一滴一滴,顺着器皿细口落下去,落到地上,溅开红色的小花。这一瓶血,属于邵氏车行那位制造了车祸,妄图带走阿霁的那打工仔的。当不属于被害者的血液出现在案发现场,它就会成为新的线索,不管线索成立与否,警方都会先扣押与这血液匹配的人。邵汀渝又是重义气的,宁可自己被警方扣留,替朋友挡下这无妄之灾。当器皿内不再剩一滴血,陆淮深拿出手帕,仔细包裹住它。“这血,是我从你朋友的身上提取的,你从酒店救走了他,还带走了阿霁的父母,你以为,这么做,我就拿不到阿霁的户口簿?”这一晚,注定不平静。从始至终,邵汀渝只出声过一回。——“这栋别墅的主人,消失一案,是不是你干的?”这栋别墅的主人,消失一案,是不是你干的?回到陆家的公馆时,陆淮深耳边犹在循环着这句话,唇不觉微抿,忽然有点拿不准,阿霁会不会曾经也这样想过他。尽管,他未曾理会邵汀渝提出的质问,只在心里答复给她听。——不是。阿霁接手这桩案子,从简简单单的离婚案骤然变作刑事案件,这背后,他查清楚了,是陆天敏出的手,要对阿霁不利。于是,他索性先祸水东引,将邵汀渝摆到警方的面前,让邵汀渝和这别墅主人失踪一案,先挂上钩。狐狸正沉沉思虑着。这一边,睡熟的云团儿做了一个梦。梦里,少年躺在病床上,好似着了风寒,时而会有咳嗽声响起,她不愿戴口罩,他就一直拿手捂着嘴,咳嗽的时候,也是侧过身去背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