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骑士路过女子时偏头一看,目光登时如被磁石吸住,只顾着回头不停地贪看,直到飞马奔至城门,一名官差见来了修者赶忙上前大喊道:“仙长且慢!”
“你有什么事!”骑士恋恋不舍地回头,似乎被官差打扰了兴致极为不满,一拽马缰。
那马儿原本奔行如飞,此时骤然顿步,足下风云消散,昂身玉立。
那官差也得异人传授,见健马神骏,头骨凸起一块,似长出独角一般,先吓了一跳,就知来人不凡。
尤其那马儿放蹄飞奔,说停就停,不是凡品,知道骑士修为深湛,不敢造次,恭恭敬敬躬身道:“仙长,小城的规矩,敢问仙长何处仙籍?入城何事?”
“借宿一宿,明晨就走。”骑士冷冷打量,道:“至于本尊从何而来,你还不配知道。”
“这……”官差十分为难,拱手道:“县令有令,往来路过的仙长皆需留下仙籍,否则,否则,暂不允入城。小可实在不敢违令,还请仙长行个方便。”
那骑士目中寒光一扫,调转马头。
忽然回手挥出一片黄光,那官差大吃一惊,见黄光迷迷蒙蒙,来者不善,不敢有丝毫大意,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连连挥舞。
黄光一瞬间将官差笼罩,那官差怒喝连连,手中令牌也舞出一片金影,却始终给黄光包裹挣脱不出。
守门的兵丁大骇,有人飞也似地跑去求援。
那骑士放声大笑,胯下骏马又踏起风云转向绕城的官道而去:“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问本尊姓名,且叫你吃个教训,管好你的嘴!”
待骑士去得远了,官差才堪堪击散黄光脱困,一身大汗淋漓,喘息不定,仿佛死里逃生后犹有余悸,面色惨白。
女子此时才刚到城门前,见原本欲入城的行人商队都被阻住,城门口乱作一团。
女子眉头微蹙,不愿沾惹麻烦,遂驭使毛驴转了个弯,也向绕城的官道行去。
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线天光,明月的升起又像将浓浓的天幕撕开一个洞。
夜色的森林里回荡着毛驴清脆而不紧不慢的啼声,山路崎岖,女子下了毛驴在蜿蜒的山道上踱步,那毛驴就乖乖顺顺地跟在她身后,翻山越岭而行。
出了丰邑城向东十里也是座小山,比城南群山的壮丽,这里平日人烟稀少,只在山脚零零星星有几座贫苦人家的茅屋。
女子带着毛驴行至山巅,见一处宽广的平台,林木稀疏,倒有一眼丈许见方的清池,五朵孤莲伴月而眠。
“这里也不错……”女子自言自语,似觉景致清净无人打扰。
她拍了拍毛驴屁股,那毛驴顺着山道嘚嘚哒哒自行去了。
女子也不嫌山顶风声呼呼,随意寻了处青草厚实的平整地面,摘下纱笠盖在脸上,侧身和衣而卧。
行路一日,女子很快进入梦乡,不一时传来微微的鼻息之声。
夜愈静谧,小山顶上女子的素蓝簪花百褶裙融入夜色里。
可黑暗中却有一双眼睛,在夜晚的薄雾里直勾勾地盯着女子。
眼睛带着贪婪的欲火,在女子的身形上来回逡巡,几度忍耐,又几度射出骇人的恶狠狠光芒。
直到夜近半,那双眼睛才像混入了夜色,终于消失不见。
山中夜间潮寒,寅中时分更觉寒意阵阵,稀迷的薄雾也越加浓了起来。
女子梦中恍若不觉,只酣睡不已。
雾气一点一点地加深,越发浓郁,直笼罩了整个山顶,雾气原本清雅无味,此刻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之气。
女子在甜香中睡得越发深沉,原本随着呼吸起伏的身姿,此刻已几无动静,显是睡得已遁入深梦。
浓雾中在山风中久久不散,雾气似轻云般时卷时舒,草摆而不见,叶落而不知,凄迷如梦似幻,又如鬼影重重,叫人心悸不已。
又过了半个时辰,雾中忽然一道清光一闪而没,再闪再没,第三闪时一声惊叫响起,一名男子大呼道:“饶命!”听着正是在丰邑城门口骑着黄色健马的修士之声。
“我并没有惹你,你为何要与我为难?”女子依然侧卧于草地,她衣袖一挥,浓雾顷刻间散去大半,只见她身上两丈处悬着一只黑漆漆的大钟,大钟却似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锁住,正不停地震颤发出嗡嗡的哀鸣声。
而她身后三丈处,那名修士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只因一柄直可与天上明月争辉的宝剑正指着他的咽喉,相距不过一指。
“仙子饶命,是小人迷了心,求仙子饶命。”修士瑟瑟发抖,剑尖的寒意从咽喉直透神魂。
他方才在浓雾中已连闪了三次,剑尖始终没有离开他的咽喉三寸,若求饶再晚片刻已然性命不保。
女子侧身坐起,依然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