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看清的一刹那,他险些再入魔一次。
但下一刻,那人已经拢起衣衫,从他身边掠过,站定在一地狼藉边。
死去的人浑身都炸开了皮,目眦尽裂,血肉发黑。
分明昭示着魔道恶行。
郁明烛努力平复着呼吸,“是这群人先闯进来杀我,我只不过……”
说到这里,不由顿住了。
不过什么?
不过反击?
这群人是何身份?为什么要闯进来杀他?死在他手下的人为何模样这么狰狞难看?他方才那副丧心病狂的丑陋面容……
桩桩件件,他能解释得了哪个?
郁明烛的眸光一点一点沉下来,掩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拢紧,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紧张得过分。
堂堂魔头,如履薄冰。
却忽然听到平淡一句,“怎么清理?迎春客栈没有多余空房,晚上还要在这里睡的。”
郁明烛一怔,蓦然察觉到什么。
可却不敢相信。
他心神俱颤,甚至没察觉到脚边那血肉模糊的人还剩一口残气,在他恍惚无防备之际,拼尽全力将匕首刺过来。
“锵”的一声。
郁明烛未动。
却是玉尘长剑凛然出鞘,毫不留情将那只手钉在了地上。
残月的清辉从大敞的木窗中透出几缕。
温珩背对着郁明烛,看不清面容与神色,空气中还弥漫着沉重刺鼻的铁锈味。
那人不甘心地睁大双眼,死不瞑目。
郁明烛如梦初醒。
原来他千方百计要瞒着的事,他以为暴露时的惊慌不定,都像个笑话。
温珩分明已经都知道了,却不说破,而是用行动表明——
无妨,我算同谋。
……
温珩将窗子推开通风。
——“越纯种的魔就越容易丧失心智,沦为丧心病狂的凶煞邪物。”
以郁明烛的血脉,不知已经熬过了多少身不由己,痛不欲生。
回过身来,地面已经全都清理干净。
郁明烛正在收桌上的碗盘。
说来也怪,方才满屋子都溅满了血,唯有这方桌子,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就像被陷入疯狂的人凭着本能,刻意避开了一样。
可桌上只是些清粥小菜。
郁明烛为何要避着区区……
温珩心念微动。
是因为他昨晚说,离别后会想念师尊做饭的手艺,所以郁明烛今晚就特意亲手做了宵夜?
郁明烛正将碗盘都收到食盒中,准备拿出去,却忽然被一只手阻拦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