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你要我凑十五万么……”张莫凡一听到十五万这个数字,心脏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和邵鹏打拼了这些年,一共有没有攒到十五万。
“是啊……要是你凑不到这十五万的话,你奶奶就只能保守治疗了……”
张莫凡听到母亲提到“保守治疗”时,心中不由得一沉。
在她的认知里,农村所谓的“保守治疗”不过是对生命的放任不管。
医院可能只会开些便宜的药,简单地减轻症状,但不做任何积极的干预。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村子里的老人们一旦生了重病,如果家里拿不出大笔的钱去做手术或接受系统治疗,那他们就只能呆在家里,靠一些普通的药物和食补撑下去。
所谓的“保守治疗”实际上是被动地等待病情恶化,直至不可逆转。
张莫凡摇了摇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强忍住那股涌上来的酸楚感,说道:“妈……我现在就去凑钱……”
蔡紫霞听到张莫凡答应去凑钱,先前那紧张急切的语调明显松弛了下来,话音中的紧绷感逐渐消失,整个人仿佛松了口气一般。
她在电话那头说道:“闺女啊,抓紧凑钱吧,时间不等人……”
此时,蔡紫霞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轻松,少了之前的焦虑。
她的语气虽然依旧保持着催促的意思,但那份紧迫感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约的满足,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被移开了。
她继续嘱咐了几句,然而语调间夹杂的那份轻松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闺女,咱们得赶紧抓紧啊,你奶奶可就指望着这笔钱呢。你只要一凑到,立马把钱给妈打过来。”尽管她仍然装作关切,但偶尔在电话那头传来的几声哼哼声,和轻微的叹息,却透出了一丝得逞后的放松,她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指甲敲了敲桌面。
电话挂断,张莫凡站在走廊里,手机握在手里不自觉地垂下。
她呆呆地看着手机黑掉的屏幕,脑海里回荡着“十五万”这个数字,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了她的思绪。
她刚才答应了母亲,可是转念一想,这笔钱从哪里来?
她的工资早就花得七七八八,银行卡余额根本不够应急。
朋友、同事、邵鹏……谁可以借给她这些钱……
走廊的灯光明亮而冷清,张莫凡靠在墙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她的心依然像被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喘不过气来。
“奶奶……”她喃喃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被她强行压了下去。眼下的她,连哭都觉得是种奢侈。
……
下班的路上,天色早已黑透。
街灯冷冷地洒在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张莫凡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模糊而破碎,随着脚步晃动。
她提着包,步伐沉重,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母亲的声音,既急促又生硬,像是一根绷紧的弦,时刻威胁着要断掉。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卧室的门半掩着,昏黄的光线透出来。
张莫凡推开门,看到邵鹏正躺在床上,眼睛闭着,额头上还透着疲惫的汗。
床边的电脑屏幕亮着,停留在一个复杂的代码界面,床头柜上的茶杯里还残留着喝了一半的凉茶,茶渍挂在杯沿上。
听到开门声,邵鹏睁开眼,看到张莫凡回来了,脸上的疲倦似乎褪去了一些。
他从床上撑起身子,挤出一丝笑意:“莫凡,你回来了。”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掩的兴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合伙人谈的那个项目,终于有眉目了!”
张莫凡抬起头看着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哦?那真是好消息啊。”
邵鹏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敷衍,继续说道:“对方的项目主管答应和我们吃饭谈合作,如果能分包下来,就算只是框架外的小部分,也够我们赚一大笔了。比起现在接的那些零碎项目,简直好太多了。”
他的话里带着难掩的骄傲,眼睛里甚至闪着光。
张莫凡坐在床边,看着他兴奋的模样,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那真是太好了。”
邵鹏似乎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语气里满是憧憬:“要是这个项目成了,不光今年能回老家过年,咱们的存款再加上奖金,首付的问题也能解决了!”
张莫凡站在原地看了邵鹏一眼,喉咙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