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鹿摇了摇头,“褚云琛博闻广识,足智多谋,的确是安民治世之大才。她继位之初,便颁改多道政令,以铁血手腕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并斥巨资赈困接绝,极重抚贫惠民,当时之洛下政局清平,百姓安居乐业,一度为其余世家治下人人向往之处。”
闻言,阮棠疑惑不解,陈诺亦有所惑然。
“那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月鹿微垂了眸,缓缓道,“因着褚家声名远播,不少在其他世家饱受欺压的百姓生了出走之意,改名换姓渡江前往,只为在褚家界内安家落户。如此行径频发,引起了其余几家警觉,不久后,褚家传出噩耗,褚云琛唯一独女褚既安不幸夭折,褚云琛因此大病一场,此后身子再不如前。”
一时安静。
阮棠怔然许久,面上露出了复杂神色。
“是他们做的?”
张月鹿却未曾给出确切回答。
“彼时恰逢楼内更变,林楼主因病退隐,楼主初初即位,因而其时许多事情青冥楼未能顾及。只是从此后,褚云琛一改往常性情,行事收敛不少,且与其他世家往来愈加频繁,其中亦包括了极可能与褚既安之死相关的几家家主。”
阮棠皱紧了眉,满目无法理解,繁杂的思绪回到谈话最初,便叫她有些恍然地抬起了头。
“所以褚老太太炼蛊人是为了增强褚家实力?”
“不错。”张月鹿略一颔首,“褚家势弱,即便经过这些年的治理,也绝无法轻易与其余几家匹敌,要想天下归一,她需要足够的兵力,而绝对听从于她的蛊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日光渐弱,楼外彤云流转,变幻的光影落在几人身上,将地面的倒影拉得极长。
“这些年来,她韬光养晦,明面上以褚家家主名义于各地提拔可用之人,暗中则通过六欲门捉人炼蛊,操控多地百姓,两者从不互相关联。
“敬她慕她者唤她恩师,惧她畏她者称她世主。她仍有不少未见光的势力蛰伏于各家各派,恐怕连柳鸣岐都无从知晓,若想要将藏匿于暗处的威胁彻底拔除,我们仍需费极大的功夫。”
听她此言,阮棠正了神色,极为郑重地看着她,言语掷地有声。
“若有何要帮忙的尽管与我说,师姐常说为侠者当有浩然气,此事事关多地百姓,我夕霞派绝不会袖手旁观。”
陈诺亦点了点头,“这次离寨前霞央长老和乌黎长老也与我说过,如果青冥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传信告诉她们,三山十八寨一定会全力相助。”
张月鹿神情松缓几分,低首朝二人深深一礼,眉梢眼角流溢出些许柔和之色,温言道:“多谢诸位同道。”
一声轻咳响起,门外映入了一双长影,披着裘氅的女子与身旁人相偕而来,一同自无衣祠外走进。
望见来人,张月鹿唤了一声:“二小姐。”
阮棠目光微亮,本有些黯然颓丧的心神总算振奋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