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了。”
悦微说着,就要离开沙发,芳岩忽然一拉室友的衣摆:“对了,悦微。”
“啊。”
“你是不是有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来着?”
悦微一愣,芳岩努力地回想:“好像姓俞,叫……”
“哦,俞越?”
“对,俞越。”芳岩松开悦微的衣角,揉揉眼睛,“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有点事情想要咨询。”
悦微先是说“这有什么问题”,掏出手机就要执行。
手机解锁时,手指忽然一顿。
“你,”她迟疑地看看芳岩,“你没有事吧……?”
“哦,”芳岩按一按额角,双腿落地,从沙发上坐直起身来,“不是我自己,是我的一个病人。”
“哦,哦,”悦微松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工作上出什么事了,需要心理疏导呢。毕竟当年慧思她——”
话音戛然而止。
客厅里一阵寂静,悦微张着嘴,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芳岩也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秒,但她随即如常地行动起来。
“没事。”她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悦微匆匆地叫了一声:“芳岩。”
“真没事。”麻醉医生平静地打断她,她甚至笑了一下,“慧思走了也有一年多了,再大的伤心也过去了。”
“芳岩。”
“不说了。”芳岩说,“太晚了,我得赶紧去洗漱睡了。你把俞越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行。”
芳岩冲完澡,躺回床上,关上灯,闭上眼睛,却久久没能入睡。
隔了一层窗帘,凉白的月光漫漫地浸进卧室,将房间里的一切镀上一层冰冷的严霜。
冬末春初,夜里还冷,呼吸间,有淡淡的雾气。
芳岩蜷缩着手脚冰凉的身子,垂眼看着墙壁的一角,很久没有动弹。
直到眼前有光一亮。
动一动眼睛,芳岩看过去,是床头柜上,手机屏幕出现了消息提示:
心理医生俞越在社交通讯软件上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俞越的昵称是两个字母,“yy”,芳岩动一动手指,将联系人的备注名称改变为“心理医生俞越”。
点击保存,芳岩习惯性地点进通讯录的页面,下拉到“x”字开头,想要确定备注更改完成。
也许是初春的夜里太寒冷,也许是手机的光线在黑暗中太刺眼,芳岩的手指快速地滑动,“心理医生俞越”下面,“许慧思”这个昵称猝不及防地刺入眼帘。
手指无意识地僵了一下,芳岩的呼吸微微地凝滞。
这样怔怔地屏息捧着手机不知道多久,直到墙壁上的挂钟发出轻微的“咔嗒”响声,指向三点整,芳岩一个激灵,终于被惊醒。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点开了自己同“许慧思”之间的聊天记录。
正式工作以后,慧思与她之间以信息方式的联络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