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云从谢青云怀里探出头,慢吞吞地伸手接过。
“谢谢,我不生气了。”
陈恒之虚虚握住手,明明都没碰到手,掌心的痒却一直蔓延至心底。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周围的人也偷偷竖起了耳朵。
谢枕云却没说话,而是拿过一旁的紫毫笔,沾了墨水,端坐着身子,在宣纸上写下三个字。
他写的尤为认真,应是刚学会写字不久,抓笔的方式不太对,可那指节纤细修长,比上好的白瓷还要白皙莹润,怎么抓笔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谢枕云搁下笔,欣赏了片刻自己练了一夜的字,递给陈恒之,“谢谢你的粽子糖,送给你。”
可他又随即想起,这里是上云京,一张写了名字的宣纸根本不值钱,又改口道:“你看完就丢了吧,我写的不好看……”
“好看!”陈恒之怕他后悔,看了几眼后连忙将宣纸叠好塞进怀里,直勾勾盯着他道,“我收好了,谁要都不给。”
甚至眉目间还带着一种只有他知道小公子名字的自得。
谢枕云弯唇笑了笑。
眼看旁观的人都蠢蠢欲动,谢青云垂眸望向他,“三弟,该去用膳了。”
国子监上学的时辰是从辰时到申时,中间有一个时辰用来午膳与休息。
此刻已是午时一刻,只是因为深秋已到,外边的日头并不明显。
“嗯。”谢枕云点头,站起身时,身下渐变的水红色裙摆完全展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点缀其上,却不及穿衣之人半分绝色。
可文人喜含蓄风骨,怕是在梦里都只敢梦到这一片水红的裙摆被自己攥在手里抚摸。
直到那抹身影跟在谢青云身后再也瞧不见,众人方才遗憾地收回目光。
……
国子监有自己的食堂,但是大多数世家公子并不会去,午膳都是由府中侍从送过来,在马车里或是休息的厢房里用完。
谢府也是如此。
谢枕云坐在厢房里,捧着碗低头小口吃着,谢青云虽话少,却时不时给他夹菜。
用完午膳,谢枕云刚放下筷子,谢青云便已极其自然地用手帕替他擦拭唇边的油渍。
“药也喝了。”
一碗泛起苦味的药端到了他面前。
分明昨日还能一口喝光,今日便皱起了眉头。
“我不想喝,这个药好苦。”
谢青云淡淡扫他一眼,“昨日不是一口便喝光了?”
“昨日是因为有大哥在,我有点怕他,不敢对他撒娇。”谢枕云掀起眼皮,拽了拽他的袖袍,“可是我不怕你,你最好了。”
“为何不怕我?”谢青云眸光渐深,紧紧锁住他。
谢枕云眨了眨眼,“因为你是我回家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是没有血缘,没有手足情分也愿意对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