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如今不像从前复杂,气氛却不温情。
秘书部门招进来的小年轻个个会来事,私下也说最怕参加老板本家的活动,心累程度和其他晚宴不是一个量级的。
最大的压力来自老太太。
最大的抗力是他们老板。
无论谁设身处地,都难以真正轻松,好像每呼吸一口,都会带来锥心之痛。
秘书再三权衡,认真道:“不要打扰他们。”
隔帘不太隔音,他们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吉他声音从里面传来。
飞机舷窗外云层厚重,帘内帘外,是昏暗和光明的两个世界。
谢未雨补了一觉,是在熟悉的吉他曲调里醒过来的。
他去摸自己的手机,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飞机上,刚翻了个身,一只手就把他的手机递过来了。
似乎惊讶手机破成这样还在使用,比梦里成熟的声音有几分不悦:“岑飞翰一分钱都不给你?”
飞机还没有降落,私人飞机内部功能多样,还能躺着,比病房的床舒服多了。
谢未雨看了一眼锁屏时间,“是啊,还是樊哥好,还把舅舅和舅妈给的红包分一半给我。”
吉他声停了,谢未雨的脸贴着枕头,侧身看着隔着一条窄窄过道的男人。
贺京来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的领带也解开了,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掉下几根缠着的发,都是谢未雨突然袭击亲吻的成果。
谢未雨看得认真,想:这样的他抱着吉他,才有几分像樊哥。
那年贺京来回到贺家后安顿好了母亲的家人。
最初手上的权力不够,或许也有人接近舅舅和舅妈,套出他和小谢的从前,方便老太太让人模仿,卸下他的防备。
他心情复杂,却没有追问,等空姐送来吃的东西,才开口问还撑着脸看他的年轻人,“想吃什么餐?”
谢未雨:“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喊贺京来樊哥的人很多,粉丝大多也这么喊,队长,樊哥,京来或者hid哥。
贺京来静静地看着他,“资料上说你在国外长大,喜欢吃苹果蛋糕。”
岑末雨的资料总是和付泽宇挂钩,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考入音乐学院。
他还很年轻,一大半的时间是耗在付泽宇身上的。
贺京来第一次看岑末雨的资料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往家中长辈身上想。
这不过是一个长得几分像小谢的混血,论皮囊的相似,还不如从前几场「偶遇」的小模特。
他的不确定谢未雨也看出来了。
如果还是从前的暴脾气,或许谢未雨就会扯着贺京来的领子说你辜负我。
可他回来是有条件的。
况且。
要说辜负。
是他辜负的贺京来。
是他自己没看好自己,没有发现危险,被人从窗台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