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秘密是谁告诉他的……容和和连猜都不愿去猜了。
眼看着山谷里议论声四起,那场地中央的四人也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她暂且收回了目光然后投向身边的看客们。虽然奚夷简离开前没将要做的事情告知于她,但她至少可以肯定自己的丈夫一定就在这个地方。
只是不知身在何处……
“师妹……”忽地,身后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容和和循声看去,却见符和韵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棵树后,正向她招着手。而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师姐先瞄了一眼她身侧的站渝,这才压着声音开了口,“那日你跟着六壬谷的人走了,师兄说你定会没事,但你一走,转眼他也不见了,你这几日都做了什么,知道师兄的下落吗?”
嵇和煦不见了?
容和和几乎瞬间皱起了眉,脑中闪过了一个足够疯狂的念头。
而符和韵打量着她的脸色,却猜不出她的心思,“发生什么事了?”
“师姐,师兄他知道东明君的下落吗?”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随即投向了六壬谷的方向。
东明君若是尚在昆仑还好,可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现在的下落……
不顾师姐是不是仍未回过神来,容和和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向着山谷中央走去。此刻的场地里,那四人已经动了手,一时间刀光剑影闪过,大多的人都几乎看不清那一招一式,而她坚定地穿过那熙攘的人群走近争斗的中心,目光落在了被路陶宁逼着后退的壬一身上。
刚刚她心乱如麻,脑子里只想着壬岚那恼羞成怒说出来的秘密,却没有多看壬一一眼,如今抬眸看去,那身影举手投足间分明带着她最熟悉的气息。
而不知是不是因为留意到了她的注视,场中的壬一也偏着头看了过来。就是这一溜神的工夫,恨极了他们的路陶宁已经抓住机会一剑刺来,眼看着就到了眼前。
“小心!”另一侧的壬岚本能地喊出了口,却在同一瞬看到一抹红影从眼前掠过,旋身间轻巧地以手中长剑驾住了路陶宁的兵刃。
“铛!”的一声,两剑相碰的力道将路陶宁震出几丈远,勉强起身时,却见手中的剑已经断成了两半。
能轻松斩断太玄仙都宝物的利器,在场有些人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
“东明君的剑!?”
而在喧闹声中,明知自己此举会掀起多大波澜的容和和仍是不为所动,只是不无担忧地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没事吧。”
“壬一这套招式果然是用不惯,差点死了。”笑着说完这句话,眼见着现在气氛正好,扮成壬一模样的奚夷简也懒得再伪装下去,干脆利落地变回了本来的样子,然后在那震耳欲聋的喧哗声中,轻轻靠在了姑娘身后,“你是何时知道的?”
他问的自然不是何时看穿自己伪装的这件事。
他问的是她何时看穿他一身修为未被她所封。
“从一开始。”事已至此,有些话也没必要说得太含糊。
聚窟州那十几刀到底将他伤到了何种地步,容和和恐怕比宁不还还要清楚。当对方带着一身的重伤跌跌撞撞闯进蓬丘地界的时候,她的出现不是在救他的性命,而是默认了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
他愿意演这场戏,她便做那戏中人。
混乱
瀛洲的逢瑄曾说过,奚夷简最珍贵的宝物绝不是反魂树,而是他生来便拥有的身体。那迅速自愈的本事,使得他这几百年来横行海内十洲,莫有敌手。
这些年里,多少得道高手打定心思要拖着他同归于尽,可是最终站到最后的都是他。相较之下,宁不还那十几刀砍下去,也不过是伤到皮肉罢了,何况他对这徒弟本就带着三分警惕。
重伤之下跌跌撞撞闯到蓬丘地界,到底是做戏给谁看,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反倒是那姑娘,又何时学会了将一切看在眼中却不说破?
“奚夷简!”打破二人这片刻沉默的是不知从何处爆发出的一声嘶喊。
在场诸人终于如梦初醒般将目光齐齐投向了那场中央的男女。
奚夷简,那分明是奚夷简啊。
“奚夷简?”被斩断兵刃的路陶宁皱着眉看向对面两人。很显然,奚夷简伪装的壬一连他都成功骗过了。
而在诧异之后,铺天盖地袭来的便是积攒百年的愤怒。
“奚夷简,你还我师兄命来!”一旁的阿贤是离那对男女最近的人,回过神后,便已经不由自主地举剑冲了过来。
“小孩子就是麻烦。”奚夷简眼中的怅惘甚至还未褪尽,便已经旋身将姑娘挡在了自己身后,一手架住阿贤这一招,一手不知掷了个什么东西出去,“我还没生儿子呢,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下一瞬,西边的林子里便传来一阵炸裂声,惊得林中鸟纷纷飞起。没多时,一个模糊的黑影便出现在烟雾之后。有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还未回过神来,但稍有些阅历的人都在片刻的怔愣后惊呼出声,“昆吾。”
昆吾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把剑。宝剑出自流洲,剑身光明洞照,如水精状,割玉物如割泥。连奚夷简这样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那昆吾剑确实是莫有敌手,流洲那有些疯癫的少年人明明自身道行不高,拿上它之后却让海内十洲的所有人都畏惧三分,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的名字,只叫他“昆吾”。
可惜今年的十洲会武是两人才能参加,那疯子不愿与人结伴,最终竟未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