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无论是被太子刁难,还是几番遇险,她不曾抱怨过一句。
谢衡没来由地心一软,问她:
“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
“开医馆。”
忙碌的日子,咸鱼的生活,柏萱都经历过。她觉得,过度劳累不可取,每日无所事事,同样不可取。不如开个医馆,自己当老板。既有事干,又不用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值班。
劳逸结合,实在快哉。
想到这里是封建社会,她象征性地问谢衡:
“可以吗?”
“我当账房先生?”
柏萱伸出一根手指,俏皮地晃了晃:
“不,你升职了,你当老板娘。”
“?”
柏萱好心解释:“我是老板。”
“……”
很奇怪的说法,但是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正沉浸在愉悦的气氛里,旁边的人忽然挪过来了些,小声问他:
“太子脾气这么差,你从前他手底下当差,是不是很难受?”宋君昌动不动生气,生气就杀人,肆意践踏生命,毫无规矩原则可言,做事全凭心情。跟着这样一个人,想想都觉得窒息。
简简单单一句话,令谢衡身躯一震,清淡的瞳仁也不着痕迹晃了晃。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
他转身去看柏萱,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低头吻她。
很轻的一个吻,藏着无限温柔。
柏萱轻颤着睫毛,眼睛刚闭上,便听到他说:
“我从前没有心,不知道难受。”
“……”
太子的脾气并非一日养成,但是自小到大,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谢衡从六岁起跟在太子身边,如今回想,有失有得,有利有弊,唯独没有过开心。
可他很清楚,从太子选中他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会成为平衡诸位皇子势力的一颗棋子。他属于太子一脉,除非像现在这样,太子造反,不然,他永远无法脱离太子党羽。
所以,他只做事,不上心,把自己变成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剑,那便不会被情绪左右。
柏萱想,不能和没有心的人谈心,会被气死。
她撩开车帘,外面是陌生的风景,树下立了一块石碑,看不清字样。便问:
“还有多久可以离开江州边界?”
这里并不是来时的路,但他们有地图,看到路碑,便知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
谢衡说大概还要两个时辰,之后便是江州与淮安交界处。
他们这一路艰难求生,终于要回去了。
柏萱难免感慨,上一世,谢衡死在了这个地方,如今,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忽然间,马车剧烈晃动,后面有人骑马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