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宗的弟子都会发一份玉牌作为身份的代表,根据各自的师尊在越水宗的辈分,会给宗门弟子分发不同材质的玉牌,谢清玄也有玉牌,而且还是最高级别的紫玉牌。
越水宗等级森严,紫色为尊,闻人乐作为越水宗辈分最大的师祖一辈,他作为闻人乐的弟子,当然要佩戴紫玉牌,而谢清玄的弟子,只能佩黄玉牌,再往下一个级别便是红玉牌,下下个级别是青玉牌而,最低级的是外门弟子所佩戴的白玉牌。
小孩听到谢清玄问自己的名字,浑身僵硬了片刻,然后低下头去,遥遥头,轻声回答道:“我没有名字……”
他从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母遗弃了,天生天养,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呢?
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靠乞讨活着了,那个时候城里的小孩们儿都讨厌他,一直叫他脏狗,他那时还太小,狗狗那么可爱,根本不知道那是骂人的话,还以为他们叫他脏狗是他们给自己起的名字……
所以别人一叫他脏狗,他还傻乎乎对着别人笑……
谢清玄听到小徒弟没有名字,只是微微怔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世上谁都是有名字的……
谢清玄哪里知道小徒弟那些惹人垂怜的遭遇,若是他知道,必定会将黯然神伤的小徒弟
搂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好好安慰对方一番。
“既然你没有名字,那为师替你取一个,你可愿意?”
小徒弟抬起头来,巴掌大的脸上没有做出欣喜的表情,但双眸里闪着细碎的微光,代表他是高兴的。
男童点点头,表示同意了谢清玄的提议。
谢清玄抚摸着下巴,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有了!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话是个吉利的,沧海便是大海的意思,古语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从今往后,你便随我姓谢,名沧海,可好?”
小徒弟低声喃喃:“谢沧海,谢沧海……谢沧海……”
他有名字了,他叫谢沧海!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蹲在街边,啃别人扔掉的瓜皮的乞丐了,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被人叫做脏狗了,他也不必在数九寒冬里穿着草鞋到处觅食,脚趾头上长满冻疮,却无药石可医,每到深夜便奇痒难忍,他有了新的名字,原来从遇见师尊的那一刻起,便像是信徒得到了神明的垂怜,荣获新生……
谢沧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哭,从前他很苦,却没有让自己掉过一滴眼泪,现在他好像置身在蜜罐里,甜得像做梦,可是他却是那么地想哭泣,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会有人看见他的眼泪,倾听他的愁苦吧。
谢清玄没有听到小徒弟的回答,在他的视角只能看见小徒弟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胸里,小小的发旋上都仿佛写着垂头丧气。
谢清玄有一瞬间手足无措,毕竟他这也是第一次给人取名字,“怎么了,是不喜欢谢沧海这个名字吗?”
小徒弟还是低着头不吭声,只是连连摇头。谢清玄蹲下身子,却发现小徒弟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指尖用力到发白,他满脸泪痕,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抽噎。
谢清玄被眼前这一状况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得这样伤心?”
“若是不喜欢谢沧海这个名字,我再重新帮你想一个便好了,怎么能这么委屈自己?”看着对方哭得简直快要背过气去,谢清玄不知道小徒弟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他还只当对方不喜欢谢沧海这个名字呢。
小徒弟一边哭着,一边回答道:“没有,我没有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小徒弟哭得上气不接下去,连话都说不好,谢清玄真是不知道怎样应付现在的情况,只能将人轻柔地揽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小徒弟的后背,静静等待着怀里人的情绪安定下来。
从前谢清玄小的时候受了什么委屈,总是忍不住大哭一场,他有心疾,若是情绪起伏太大便容易发作,所以闻人乐总是像这样将他揽入怀中,轻轻安抚。
小徒弟哭够了,理智占据了大脑之后,才发觉自己到底是在师尊面前丢了多大的人,他羞赧着从谢清玄怀里钻出来,不仅脸颊连耳朵都是滚烫的。
小徒弟喏喏道:“对不起师尊,我有些魔怔了,连师尊的道袍都哭花了。”
谢清玄长叹一口气,“道袍是小事,脏了就脏了,倒是你,吓我一大跳,险些做了孟姜女,哭倒长城。”谢清玄见小徒弟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便调侃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为师也该回去安置了,你便先在这里住下。”
小徒弟,哦不现在应该是谢沧海,谢沧海点点头,对着谢清玄行了一礼,便将他送出了门。
第二日,谢沧海起了个大早,他想着今日是他第一次正式入门,还是向师尊请个早安才对,结果发现谢清玄的房门紧闭,外面还布了一层结界,他根本进不去。
以前谢清玄的屋外是没有结界的,自从姬明月曾偷偷摸进长茗峰,被柏桓发现,然后两个人大打出手之后,柏桓便专门亲自在谢清玄的屋外布置了一道结界,这是一道合体期修士的结界,没有口令,合体期以下的修士谁都进不去。
一开始谢清玄是反对的,他提了几次要柏桓撤下结界,但柏桓一直都没同意,后来谢清玄便也没有再提。
林净霜是知道结界口令的,所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的谢沧海便眼睁睁地看见林净霜端着一碟小食,畅通无阻地进了结界。